此时的念芷柔侧卧于床榻,因感得小腹疼痛难忍,故双手下意识地紧抓褥子,泪水开始不受控制的滴落,沾湿了枕巾。
唇瓣因难忍的疼痛被牙齿咬破,血腥味瞬时充斥着口腔,唇边隐隐见得有血迹溢出.....
大夫见得担心她因疼痛无法控制而咬到舌头,故忙将细布塞入她口中......
在接下来的生产中,腹痛之感间歇而至,以至她的精神开始有些模糊涣散,好似随时都可能晕眩过去。
而她心中也频频生出了想要到此为止的想法,可她却没有一点办法停止,只能继续强忍着疼痛一直到孩子出生。
待过去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开始感得看不见希望,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结束这样的痛苦。
她疼的想要喊出声来以此发泄,可她却连轻声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渐渐的,疼痛感包裹了她的全身,她有了想要放弃的心思,但因心中始终有着牵挂,她只能不断劝说自己强撑下去......
生产一直从白日持续到黑夜,念芷柔因虚弱早早的耗尽了力气,故生产过程艰难,险些无法支撑。
直至孩子出生的那刻,她才得以有停歇的时间......
“贺喜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已平安生产,是个女孩。”
宋司珏听得无心去看孩子,只一门心思的走向念芷柔,在他看得她苍白脸色与咬破的唇瓣时,他心疼的沁红了眼眶。
“芷柔......”他握着她的手,感受得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手心里也全是冷汗。
“......孩子呢?”她轻启唇瓣,几个字从口中说出并不容易。
宋司珏听得正要转头询问,就见得张夫人已抱着孩子走上前。
“是个漂亮的女孩。”张夫人说得将孩子抱给她看,“哭的真大声,看来很健康呢。”
念芷柔听得侧头看了一眼,而后就因疲累而陷入了昏迷。
“娘娘,奴婢先抱孩子下去清洗。”稳婆说得将孩子从张夫人手中接过,抱出了房门。
张夫人见得念芷柔这里有人守着,故想着跟上去同稳婆一块帮着清洗。
“你在这陪着芷柔,本宫去看看孩子。”张夫人说得俯身看了念芷柔一眼,而后便开门出去寻稳婆。
此时屋内只余下两人,一人在床榻安睡,一人则在一旁陪伴。
他看着她疲倦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自己从未像今日一样害怕过,害怕她无法支撑下去,害怕失去她。
先前自己本就听闻生产的女子皆需鬼门关走一遭,而今日一见,只觉得这短短几个字根本不足以概括。
他也无法想象她今日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疼痛,而这受难的时间还一直从白日延续至了黑夜,不曾间断......
宋司珏想到此不自觉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仿若只有与她实实在在的触碰,才能让自己感得片刻心安......
观之此处安宁平静,可反观另一处却不同了......
方才跟出去看孩子的张夫人此时高坐主位,面色严肃的看着跪在下首的稳婆。
“为何要对孩子动手?”
稳婆听得摇了摇头,而后低头道:“奴婢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本宫分明看见你捂着孩子口鼻,你还不承认?”她说得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心中怒意渐生。
“奴婢没有,奴婢是担心孩子着凉,故才将褥子包紧些。”
“......现下正值初春天气寒凉,奴婢也是为了孩子着想,这么小的孩子若受了凉得多受罪啊。”
稳婆一字一句言语真心,眸中带着关怀。
可稳婆所述张夫人一字都不相信,对于稳婆方才的作为她看得真切,断不可能失察。
“可有人指使?”
“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奴婢是娘娘安排在府邸的人,若说指使那......”她话将说一半,秋姑姑便呵斥道:“大胆,娘娘是公主生母岂容你污蔑。”
稳婆听得呵斥面色惊慌,故忙低头告罪道:“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娘娘饶命......请娘娘饶命。”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话要与本宫说?”
“奴婢不知要说什么......”
张夫人听得垂眸看着手中的婴孩,看着她还好好的在自己怀中安睡,故有了一瞬心安。
她在庆幸,庆幸自己发现的及时,没有酿成最坏的结果。
“趁本宫现下还有耐心,你最好快些坦白,别与本宫兜圈子说些无用的话。”
“娘娘若不信奴婢......直接杀了奴婢便是,奴婢绝无怨言......”她一面解释,一面不断磕头,似是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本宫还是头一次见求死之人。”张夫人说得将孩子抱给秋姑姑,而后起身踱步走到了稳婆身旁。
“本宫安排你入府前查了你的底细,这些你应该清楚。”
“本宫见你家世清白,也未与人结怨结仇,这才放心让你在公主生产时从旁协助大夫,而你此番作为实在让本宫痛心与失望。”
稳婆听得摇了摇头,而后解释道:“娘娘,您说奴婢有心要害孩子,可奴婢有的是机会下手,为何要等到这一刻?”
“在公主生产时,或是孩子出生的那刻......这些时间里奴婢都有机会下手。”
张夫人听得眸中带着好奇,而后顺着她的话问道:“那时本宫与太子都在房内,你如何能有机会下手?”
“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能在这么多人眼下浑水摸鱼?”
“不不......奴婢没有通天的本事,所以奴婢根本不敢做下此事,甚至都不敢有此心。”稳婆说得身子微微发抖,似是被张夫人的话所吓到了。
“那你好好同本宫说说......公主在生产时与孩子出生时,你如何有机会下手。”
“若你说的好,能将本宫说服,那本宫就承认自己误会了你,并赏赐你千金。”
“若说不服,那本宫下起手来,就更是不会客气了。”
稳婆听得她的话,心中暗暗自忖着说辞,待整理好了要说的话后,她便不再犹豫了......
“公主在生产时奴婢一直尽心尽力助产,若奴婢有心想要害死孩子,那......那何不让孩子胎死腹中?”
“而在孩子出生时......奴婢也可直接将孩子闷死。”
“这样还可直接与娘娘和殿下说......说公主生的就是个死胎。”
“以上两种作为,每一种都可致死,奴婢也可装作不知情......而逃脱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