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直奔主院,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林轩钰的屋子。里头一堆人围着呢,见贾敏来了,刚忙给她让出来位置。
猛地一看,林轩钰小小的身子陷在床榻之中,显得格外惹人怜。他脸色倒还好,如今睡着,也分不清是昏睡还是真睡。贾敏一直在眼中打转的眼泪瞬间就掉落了,帕子都顾不上拿,就扑到孩子身边去。
突发哮喘其实情况是十分紧急,可林轩钰从前从来没有发病的征兆,傅太医只是止住了病症,并不敢轻易下结论用药。
刘大夫见师傅踟躇,便小声跟他说起林轩钰的情况,“孩子是早产,以致五脏六腑都较常人弱些,容易得病。可平日里完全没有哮喘的征兆,并未有发病史。”若是在现代,便是免疫力不好,“就是用药,也怕他肠胃吸收不了。”
他并不认为林轩钰是真的哮喘,只觉得应该是过敏性的突发症状。至于过敏源,他刚刚已经排查过。
不过刘大夫没有明说,这内宅之事还得林家人自己处理。
傅太医听了徒儿的话,心里便有数了,斟酌了一番,到底下了笔。他于调养身子方面是有过人之处的,要不然贾敏不会这么快好起来。不过是因为从前甚少处理孩童病症,不大熟悉罢了。
林如海站在边上安慰贾敏,刘大夫跟傅太医说话时,他自然是支棱耳朵听着。而刘大夫欲言又止,都不用点透,林如海便知道有内情,跟刘大夫对视一眼,便自觉的请他到外室商谈。
到底还是个孩子,傅太医给林轩钰开药时,也照顾他的特性,以调理为主。等药童拿着方子去煎药后,他才郑重地跟贾敏说道:“以后孩子用过早膳便送到我那儿去,午后等课程完了,我再让人把他给送回来。”
他是真的怜惜孩子,想要帮帮林轩钰。调理的过程很漫长,不仅仅得孩子配合,家人也得配合,他见贾敏这样,到底是出声安慰了:“夫人也别太伤心了,孩子的身子还需慢慢调养,今日只是意外。”
他有个小女儿跟贾敏一般年纪,看林轩钰就跟自己的孙儿一般。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林轩钰跟自己投缘,或许是因为林轩钰的长相,或许只是因为他的身体。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东西,傅太医不愿意多说。这次返乡养老,他也没有住进林家准备的宅子,而是就在巡盐御史府邸不远处买了个小宅子,带着两个孙儿和一帮徒子徒孙一同住着。
刘大夫倒是常驻林家,如今偶尔也会到傅太医处,跟师兄弟们切磋一番,或而请教自己的师傅。别说,还真的精进了不少。
“娘,您别哭了。”林黛玉将自己别在胸前的帕子抽出来递给她,然后回过头感谢傅太医,“傅爷爷,还是要多谢您和刘伯伯,要不是你们妙手回春,弟弟恐怕……总之,您的安排肯定都是好的,等弟弟好了,每日都会送他到您那儿去的,就是劳您多费心了。”
看着眼前不过七岁的小豆丁,傅太医只觉得心都要被这小奶音萌化了。“玉儿要不要也跟着去,我那儿有一个小药圃,听说你最近在研究种菜,要不跟着我种药材好了。”
后头这句当然是开玩笑,不过林黛玉也没在意,乖乖答道:“傅爷爷,还是等我把菜种明白了在跟你学种药材吧。”听小黑说,等她升级了,会有专属的药田,到时候再种药材的话,肯定更好。
傅太医也不纠结,点了点头,拐出门去廊下看着小药童熬药去了。
林黛玉靠在贾敏身边,拉着林轩钰的手,心疼极了。今天自己出门时弟弟还跟她撒娇来着,早知道就不要顾虑弟弟的身子,带他一起出门了。
小黑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跳到床边,盯着林轩钰看。绑定了林黛玉这个主人之后,它跟林黛玉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林轩钰的房间也来过不少次,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生病的他,林轩钰平日里乖巧可爱,时常会给它撸毛的小可爱,小黑还是蛮喜欢的他的。
“小黑,你能不能也给弟弟做个身体检查?”看到小黑的时候,林黛玉就想起它说自己命短时拿出来的体检报告。系统除了分析她的情况之外,还附了一页可行的解决方案,林黛玉觉得可以给弟弟也来一个。
这个提议显然颇得小黑的心,它直接走到林轩钰身边,爪子啪唧按在林轩钰软绵绵的小手上。一阵弱弱的光芒从两手交界处晕染开,林黛玉有些紧张地看着小黑,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很快,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就呈送到林黛玉的眼前。贾敏伏在床边,双眼一点儿都离不开自己的儿子,也没注意到女儿的奇怪之处。倒是外间正跟刘大夫讲话的林如海,眼尾稍微扫过,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女儿的手上腾空出现了一张纸,他看得分明,那是一张雪白的,印着字的纸。
还不等林如海反应,或者说,还不等林黛玉暴露,那张纸又消失不见了。林如海提起来的一口气猛地放下,胸前起伏不定,像喘不过气一般,倒是让边上的刘大夫有些害怕。
他迟疑着开口:“林大人,左右孩子的事儿,我也不过是揣测,还待查清楚再定。”也没听说林大人宠妾灭妻,为何听到这个消息时,不是震怒而是惊惧。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某些不能言说的秘密,低下头,不再开口。
林如海摇摇头,“此事我心中有数,等跟夫人商议过后再定处置方案,也请刘大夫多费心了。”他没跟刘大夫多说话,自顾自地往里面走。
林黛玉已经被体检报告上面的数据吓坏了。她对生命力的概念来自小黑的科普,这是体检报告上很重要的一个标准,而林轩钰的,超级无敌低。比之她自己先前那份上头的数字还要低很多。
“爹爹,弟弟会好吗?”她看着林如海,眼泪都快出来了。已经被系统的体检报告吓坏了的林黛玉,看着一直哭个不停的贾敏,扯了扯林如海的袖子,仰着头问到。
他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女儿的头,将妻子拉了起来:“夫人,别哭了,孩子且没事儿。馥春,带夫人下去梳洗,哥儿这儿有我呢。”
说罢,在床边坐了下来,并且伸手将林黛玉抱在膝头。
父女俩的感情好,林黛玉自己找到舒服的姿势,偷偷将刚刚的纸掏出来递给林如海,“小黑说了,弟弟要好好养才能养大的。”
这一张纸上面写的都是林轩钰身体情况分析以及应对的方法,调理方面也给出了方子,林如海惊奇不已。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黛玉,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眼神冷不丁跟小黑对上,一人一猫呈现对峙状态。
还不等林黛玉开口,那边小药童端了药过来,贾敏也梳洗完毕出来了,一家四口挤在床上,一个扶一个喂,另一个拿着帕子给林轩钰擦嘴,倒是配合得当。
“夫人不必自责,轩钰这是急症,诱因也找到了,以后避免就好了。”林如海见贾敏眉头紧锁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安慰道:“过几日给他找几个靠谱的小厮,接送他到傅太医处,好好调理,身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他都想好了,将林黛玉给的抄一遍交给傅太医,肯定对儿子的身体调养有帮助。上头说的那些方子,林如海许多都未曾听过,只盼着傅太医能懂。毕竟专业的事儿要交给专业的人,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贾敏到底没反驳,点了点头,算是应下这件事。她还陷在悔恨里,没能走出来。若是她出门时带上林轩钰,若是她今日没出门,若是她送完贾嬷嬷就回家……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头闪过,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她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自己心中的苦闷。哪怕孩子没事儿,哪怕傅太医说能调理过来,都没办法缓解她的痛苦。
见状,林如海暗暗将刘大夫高知自己的消息放在心里,打算自己处理。再想到他跟贾敏商议过的,要返京的打算,陷入迟疑。江南的气候和环境都是最养人的,儿子在这儿出生长大,若是跟着自己进京,也不知道是否能适应。
一时之间,一家人都没有说话。
等林黛玉回了自己的屋子后,她进了芥子,里头的东西都已经成熟,林黛玉心不在焉地推着收获机工作,小黑就站在她的肩头。
“小黑,你说让弟弟也一起进来种田怎么样?”她想起自己是因为滴了血在小黑身上才跟系统绑定了,如果……
不等她开口,小黑就义正言辞地绝了她的幻想:“不可能的!主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系统给出的方法给你弟弟好好调理吧。”
小黑的话音刚落,系统提示音叮叮叮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