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防的船票并不难买,罗耀很快就拿到了三张去海防的船票,当然,得益于他一口流利的英语。 售票员并没有怀疑他去海防的目的,而且很顺利的在他的假护照上盖了检疫通过的章。 距离上船还有一个多小时,罗耀又去买了些吃的,还有一些船上可能用得上的。 武器什么的,显然是带不上船的,早就被他丢弃了,这些东西不但给不了他们安全,甚至还可能带来麻烦。 反正都不是他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只要到了海防,想要获得这些武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相反他们如果带着这些东西上船,那是过不了海关检疫,而且到了海防,入境也有检查。 都是无法携带的。 所以,还不如不带,这样反而安全。 “给你买了一杯热奶,还有蛋挞,都是热的,你吃点儿东西。”
罗耀递给宫慧一杯热奶说道。 “谢谢。”
“小飞,这是给你的,你不是爱吃菠萝包吗,给你多买了两个,吃不限,带在船上吃。”
“谢谢耀哥。”
夏飞欢喜的接了过去,从纸袋里抓了一个菠萝包,大口咬了起来。 “慢点儿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习惯了,这样吃香……” 宫慧说道:“看着你吃的这么香,我都想吃一个了。”
夏飞毫不犹豫从纸袋里拿了一个菠萝包递了过去:“慧姐,给你吃。”
“谢谢你,小飞。”
宫慧伸手接了过去,菠萝包的香味确实吸引了她的食欲,她是一个对甜食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女人。 咬了一口,真的很好吃。 不一会儿,她也吃下一个菠萝包,而夏飞那个小身板儿居然吃下了三个。 要上船了。 “我自己可以走!”
宫慧体恤夏飞,让罗耀帮着多拎着一口箱子,三人上了一艘轮船。 这种是在海里航行的轮船,看起来要比在他们从江城乘坐的轮船要扁长一些,吨位也更大,当然,承载的客人也更多。 这是一艘客货混装船,底舱是用来装货的,也可以作为压舱用,甲板以上的船舱是客舱,一层是普通客舱,二层是船上餐厅,以及以其他娱乐休闲的地方,三层就是贵宾舱了。 贵宾舱都是提前预定的,罗耀这一次没有坐贵宾舱,那样目标太大了。 而且,他买票的时候已经剩下不多的位置了,只能买普通舱的票了。 他们的运气很好,四个人一间的普通舱,只有他们三个,还有一个铺位居然没有人。 从澳门坐船去海防,虽然地图上看的很近,但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预计,如果途中风平浪静,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下午就回抵达法属印度支那的海防市。 那是一个港口城市,据说算是法属印度支那比较大的城市了,比较繁荣。 第一次出国,又是语言不通的异国,罗耀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表哥,你在想什么?”
宫慧一上船就靠着罗耀坐在下铺的床上,他没有拒绝。 对于一个受了伤,又倾慕自己的女人,他做不到那样的绝情,何况他并非那种铁石心肠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宫慧产生感情,但人不是机器,他可以回避,可以拒绝,但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 “我在想,等我们到了安南,我不会说法语,怎么跟人家沟通?”
“我会呀!”
“你会法语,怎么没听说过?”
“你又没问我,再者说,我们平时也没有用得着说法语的时候呀?”
宫慧狡黠的一笑。 “你怎么会法语的?”
“我在静海的时候,以学生的身份在法租界活动,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法语,本来,我若是继续呆在JH区工作的话,毕业后会安排进入法捕房工作的,以合法身份隐藏下来。”
宫慧道。 “法捕房有华人女警吗?”
“有呀,看守所有女警,还有文职岗位,都是有女警的。”
宫慧解释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怎么被推荐去的临训班?”
罗耀好奇的问道。 “我不是静海本地人,本来内定的名额让人给替换了,所以,我就被推荐去了临训班。”
宫慧道。 “原来还这样,其实,这对你来说,被人替换了,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你不也是吗,未婚妻喜欢上别人,为了悔婚,不也想办法把你送去临训班了?”
“那这么说咱俩还算是同病相怜了?”
罗耀呵呵一笑。 “表哥,你说,这仗咱们能打赢吗?”
“会的。”
“你就这么有信心,我可是听说了,高层当中很多人都不想打了,认为我们根本打不赢这场战争,再打下去就会亡国。”
“那是这些人畏敌如虎,早就被敌人吓破了胆,而且鼠目寸光!”
“可我们又如何能赢?”
“蒋委员长说了,要以空间换时间,积小胜为大胜,我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而日本还是弹丸小国,他们人口才只是我们的八分之一,虽然拥有先进的科技和武器,却没有足够的战略资源和兵员,而战争想要的钢铁,石油,橡胶等物资几乎靠从西方进口,一旦西方断了供,他们就等于被人卡了脖子,这是致命的缺陷,短时间内是无法弥补的,而且日军在中国的战线拉的太长,兵力分散,从共产党在他们敌后发展来看,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控制自己占领的区域……” 罗耀说了很多,当然有些敏感的部分,他都避开了,或者用其他说法代替。 他可不想宫慧也产生那种对抗战消极的思想。 “耀哥,别人说的话我不相信,但是你说的话,我一定相信。”
宫慧道。 “为什么?”
“你要是骗我的话,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这逻辑,似乎没问题。 “行了,你还是教我法语吧,我过去主要学的是英语,法语没怎么涉猎。”
罗耀道。 “好……” 海上的风浪要比江上大得多,船也更加颠簸,不过,习惯了就好多了。 宫慧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罗耀闲着没事儿,就把亚德利携带的那些资料取出一些,坐在舷窗边上,借着外面的光亮阅读。 这些资料绝大部分都是英文的,罗耀虽然英文说的不错,底子也还行,但遇到一些生僻的词句,读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很多词儿用的比较冷,但联系前后文也能猜出来,这破译密码本身不就是一个猜谜游戏吗? 很快,罗耀不知不知觉间居然沉迷其中。 不知时间已过。 舷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船舱里的灯光亮起,晕黄的灯光看起来就比较吃力了,也伤眼睛。 不过,罗耀似乎并未察觉到。 “表哥……” “啊?”
被宫慧推了一下,罗耀才从沉迷中醒过来了。 “表哥,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卫生间?”
宫慧声若蚊虫,脸颊酡红的问道。 普通船舱内没有方便的地方,都是出去有一个专门的卫生间,而且还不分男女,宫慧左臂受伤,用不了力气,自然有些不方便。 “好,我陪你去。”
叫醒睡着的夏飞,让他看着行李,将宫慧扶了起来,开门出去。 有的事情做过一次,就不用那么避嫌了,何况,宫慧现在是伤员,是病人,总不能有难不伸手吧? 罗耀还没有那多的封建老思想。 替宫慧关上厕所门,他刚好也可以在外面抽根烟,在船舱里面,看文件资料,都把这茬儿给忘了。 出来后,这烟瘾马上就上来了。 一支烟抽完,宫慧也从里面出来了。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罗耀提议道,“船上有个餐厅,就在二层。”
“那夏飞呢?”
“我们吃完给他带点儿,放心,饿不着他。”
罗耀道。 “那去跟他说一声,免得以为我们长时间没回去,他也担心。”
宫慧提醒一声。 “嗯。”
…… 船上的餐厅吃饭的人还不少,罗耀和宫慧上来的时候,位置已经不多了,还好,他们运气好,找到了一张空桌子。 坐下来,点餐。 宫慧受了伤,需要补充营养,但又不能吃的太油腻,还有她身上的伤口,还需要忌口,你能吃的就比较少了。 从澳门去海防的,大多数都是做生意或者探亲访友的,还有就是做工的,船上有不少安南人,当然,他们大多数都是华裔,或者就是华人,很多都是两广迁徙过去的,在当地扎根下来的,然后跟国内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样国内,安南两头做生意,走海路有时候比陆路还要快捷,所以,很多人都是跟货走的。 这艘船上的货物,也基本上都是他们自己的,自己看着,一起运过去也放心。 谈论最多的就是法国人对安南当地人的剥削,禁止当地人干这个,干那个的,把最挣钱的产业都抓在自己手里,安南人除了给他们干活之外,能从事的行业极少,不但过着低等人的生活,经济上也是附庸,还被他们每年掠夺走那么多的资源,民间的仇恨是越来越大。 罗耀虽然没到过法属印度支那(安南),但脑子里有一段记忆是关于日军入侵安南后,当地人受蛊惑,配合日军赶走法国人的一段历史。 虽然安南人最后是被骗了,日本人来了之后,比法国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是弱者的代价。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不被人欺负,什么曲线救国,什么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你跟一个要亡你国,断你根的人说这个,那是一厢情愿。 对日,唯有死战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