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尚真”绝对有问题。 军统不是警察,虽然军统控制了警察系统,但军统跟警察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因为军统办案不需要证据。 只需要怀疑就够了。 “沈大哥,这个学徒女婿在孟家就没有人见过吗,他又不是见不得人,而这个‘尚真’在‘尚之味’面馆也是从来只呆在后厨,很少到前面来,为什么,自家的生意,就这么怕见人吗?”
“罗站长分析的有道理呀。”
沈彧嘿嘿一笑。 “那就传讯吧,现有的证据和合理的怀疑已经足够了。”
罗耀道。 “为什么不直接抓人?“ “能让他自动投案,为什么要上门抓人呢?”
“倒也是,万一弄错了也不好收场。”
…… 军统办案,警察局自然是全力配合,找个借口把“尚真”叫过去问话,这还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这“尚真”并未怀疑,警察只是叫他去问话,若是真有事儿,那就不是警察登门了,直接有人过来踹门了。 这军统特务们办案想来就是这德行。 人一到警察局,就被摁住了,搜身,套上头套,拉上汽车带走了。 …… “给见过这孟家女婿学徒的人看过尚真的照片,都说有七八分相似。”
宫慧那边的调查询问也有了结果。 这个结果已经在意料之中了。 如果“尚真”真的是那个没死在大火之中的孟家的女婿学徒的话,那他身上就有很多的谋杀嫌疑了。 “可以对尚真进行审讯了。”
罗耀点了点头。 “兽医站”可没有专门的审讯室,只能因地制宜,临时开辟了一个房间,是不是以后有这个需要,那要不要专门改造一个,再说。 军统搜身检查,那都是专业的。 尤其是经过“临训班”特训过来的学员,那就更加正规了,任何想要藏东西的地方都不可能存在的。 尚真如果是普通老百姓,此刻早就吓的瘫软如泥了,可他还能保持镇定,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 “尚老板,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
罗耀主审,齐志斌担任记录员,宫慧和沈彧站在身后围观。 曹辉带着手下两人担任警戒,可以说严阵以待。 “长官,我犯了什么法,你们把我抓过来?”
尚真问道。 “你犯了什么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行,我问你,这个人你认识吗?”
罗耀拿出一张孟绍原生前的照片,指着上面的人脸问道。 “不认识。”
尚真看了一眼,非常迅速的否认道。 罗耀当然知道他会否认,但他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观察他“否认”背后的东西,尤其是他回话的时候轻松的语气。 他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可当他拿出“孟绍原”的照片,居然放松了,这很不寻常,这情绪的转变,很不寻常,要么就是孟绍原跟他真的没啥关系,要么,孟绍原的事儿并不是他身上最重要的秘密。 罗耀更倾向于后者。 “民国二十六年的九月到十二月份,你在山城吗?”
罗耀问道。 “是呀,我一直待在山城呀,我开了一家面馆,每天都要打理面馆的生意,这水东门街的街坊邻居们都知道呀?”
“可我们走访了不少水东门街的街坊,他们说这段时间,几乎看不到你在面馆出现,打理面馆生意的是你聘请的管账的刘先生,要不要我把刘先生请过来跟你当面对质?”
“不可能,那段时间我身体不好,但一直都在店内!”
尚真道。 “那刘先生干的好好的,你为何将他辞退了?”
“我身体不好那段时间,没精力多管面馆的生意,后来我发现他手脚不干净,就把他辞退了,这有什么问题?”
尚真反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刘先生已经不在了,我们找不到人跟你对质,你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罗耀冷笑一声,“刘先生对家人说过,那段时间你的面馆生意惨淡,每天都在赔钱,他就出主意,让你去找孟绍原师父学习,并且说,如果你能够入赘孟家的话,这面馆的生意自然就能起死回生,对不对?”
“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诬陷!”
尚真激动的道。 “你改名谢熵,取得孟家父女的好感,拜在孟绍原的门下学习做面和做汤的技术,却不愿意去孟家的门店帮忙,说是潜心在家练习,怕去了做不好,砸了孟家的招牌,用此等花言巧语骗的孟家父女的信任,让你不至于被人发现真正的身份被揭穿,实际上,你从拜入孟家的那一刻,就已经下了偷师孟家的做面的技术后,然后杀人的打算吧?”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污蔑……”尚真激动的手足颤抖。 “那孟静怡虽然长得丑点儿,可心地善良,人品端正,那绝对是贤妻良母,可你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她,天真善良的她居然信以为真,以为遇到了真爱,却没想到,她一心想要嫁的夫君居然是这么一个怀着不可告人目的的,狼心狗肺一样的东西!”
罗耀说到激动之处,站起来,一拍桌子怒指对方吼道。 尚真虽然表现很恼火,但是眼底藏着一丝“得意”的光芒。 这一丝光芒正是罗耀想要捕捉到的。 “长官,你说的这些,我根本听不明白。”
“尚真,我告诉你,如果我们不是掌握了确切证据,我们是不会把你请过来的。”
罗耀表现的很激动。 “那就请长官出示证据?”
“证据自然会给你看的,但不是现在。”
罗耀怒哼一声,一副“无计可施”的表情,“来人,给我用刑。”
“是!”
…… “罗耀,刚才在里面怎么回事儿,那可不是这么不冷静的人?”
在里面的时候,沈彧不好多问,出来了,自然可以了。 宫慧也问道:“站长,刚才你在里面跟他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为何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罗耀笑呵呵的道:“我是故意的,不过我说的那些也不是完全瞎编的,至少是一种合理的推断。”
“编的?”
“是呀,这个故事是不是很精彩?”
“你这是审案子,还是说书呀?”
“你们没注意到我在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尚真虽然极力否认,甚至气的浑身颤抖,可是眼神却十分冷静,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且他眼神之中还透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
罗耀道,“这尚真的背后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简单。”
“可是他不开口,咱们也拿他没辙呀?”
宫慧说道。 “如果尚真被捕,郭明拿不到情报,发不了电报,这两件事是不是可以直接有关联了?”
罗耀反问一声。 “对呀,还要扣留尚真四十八小时,我们就可以知道,郭明跟尚真的关系了!”
沈彧一拍大.腿。 “不用,二十四小时就够了。”
罗耀道,“今天晚上,郭明的夜班,他一定会去‘尚之味’吃面的。”
“可是尚真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如果我们放他回去……”宫慧疑惑的问道。 “这一招叫做‘打草惊蛇’,如果尚真可疑,那么突然联络中断,那他的组织必定会要了解情况,我们只要死死的盯住他就可以了。”
罗耀道,“沈大哥,现在就看你的了,能不能全方位监控‘尚之味’。”
“明白,我这么成了替你干活的了?”
沈彧怪叫一声。 “能者多劳嘛。”
罗耀嘿嘿一笑。 …… “沈大哥,我十分担心老师在河内的境况,可是,你知道的,我不敢与他联系,怕的是给老师带去危险。”
罗耀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宫慧,与沈彧单独说道。 沈彧点了点头:“我也担心四哥的安全,那边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地盘,法国佬对咱们也不是那么友好。”
“我担心的是,日本人知道我们有刺杀汪兆铭的计划,而他们会利用这一点来做文章。”
罗耀道。 “什么意思?”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有一点就是,如果杀不了汪兆铭,那就回彻底激怒他,到时候,他就会马上倒向日本人,所带来的政治影响会非常大,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
罗耀道。 “四哥远在河内,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辣手书生陈宫澍,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沈彧听了,也心思沉重道。 “虽然我可以联系上老师,但是我不敢这么做。”
罗耀道,他到不是避嫌,而是余杰在河内执行的是特殊任务,是绝对机密,除了戴雨农能够跟他们取得联系,其他人都是不行的。 他若是擅自联系,有可能会给余杰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你也别担心了,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沈彧安慰道。 “对了,老师的秘书廖侠呢?”
罗耀问道。 “听说是调去西京了,具体什么岗位,我还不清楚。”
沈彧道。 “哦,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奇怪,他怎么没跟老师一起去河内。”
罗耀洒然一笑解释道。 “去河内的人必须精干,而继续留在黔阳班,又没有他的位置了,还不如去别的地方渡一下金,有了一线工作经验,升职也容易。”
“倒也是。”
罗耀点了点头,“沈大哥,昨天夜里一宿没睡,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咱们这个案子,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