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研组”破译方向转变之后,开始大量的侦收和研究日方的外交电报,电台室的侦听任务几乎比过去翻了一倍。 外交通讯是几乎不会停止的。 这个除非有特别要求电台静默的情况,一般情况下,外交机构的电台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罗耀规定,每个星期的星期一要开一次例会,时间都放在晚上,早上需要抄收电文,然后一个星期内,至少再开三到四次的碰头会。 无事不开会。 也避免冗会给工作带来不必要的时间浪费,而且开会一般要求在半小时内结束,只说事,不说废话。 三楼一间房,被特意的改造出来,做了一些隔音设计,弄了一个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一般不开放。 只有在需要把大家伙集中起来讨论问题的时候,才会开放,并且每次开会之前,还需要做详细的检查。 安保措施之严密,就连宫慧都觉得小题大做,但罗耀就是这么要求的,所有人必须遵照执行。 “迟主任,介绍一下吧,你们上周的研究成果。”
“既然站长要我说,我那我就简单的说一下,自从咱们转向日本外交密电这两个星期的研究情况。”
迟安站起来郑重的道。 “在奥斯本顾问的指导下,我们对截获的日本外交密电进行统计和分析,剔除一些特定的电文,我们发现日本外交密电大体上分成两种,第一种密电码的编码比较简单,跟我们之前破译的日本空军密电码差不多,其特点就是以两个英文字母代表一个假名字母,有时候代表一个汉字,极个别情况下,也有表示两个汉字以上的词或者词组,这种密电一般都是以‘LA’字母开头,我呢就给它取名为‘LA’码。”
温学仁接过话来:“迟主任说的这种‘LA’码的密电文是日本外交密电中最短的,数量极多,每天大概有一两百份,约占我们截获的日本外交密电的三分之一之多。”
“破译情况呢?”
“有些进展,大量的统计工作还在做,有些只能靠猜测,但从目前的分析的请款看,这些密电的内容大多是是日常的通报之类的,破译有一定价值,但价值不是很高。”
统计室主任贾炳文说道。 “只要能破译,那我们都要给他破译出来,这世上就没有没有价值的情报,而是你能不能看出他的价值。”
“是。”
“第二种日本外交密电吗,跟第一种相似,他使用两个假名字母来代替一个,两个,甚至三个四个汉字,比如,出击,撤退,师团长之类的,这种密电码结构更为复杂,我门需要先把假名的字母先破译出来,然后要根据掌握的单词去推测它所对应的汉字词组,别看多出了一步,实际上难度是乘十倍的增加,这一种密电码一般用于他们的机密电文的传输,一但破译的话,我们就能掌握日军很多重要情报。”
迟安继续介绍道。 罗耀点了点头。 “破译这种密电码需要对日语十分熟悉,起码会说是不行的,必须要达到一定级别才行。”
新加入的研究员朱绍贤开口说道。 “需要增加人手吗?”
“暂时还不需要。”
迟安摇了摇头。 “奥斯本顾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罗耀转向“密研组”唯一的顾问,对这个美国佬,他还是足够尊重的,起码他现在的作用无可替代。 最重要的人物总是在最后发言,这让奥斯本感觉到一种被尊重,于是亲了亲嗓音,开口道:“通过我对截获的日本外务省电报的研究发现,他们在发报的时间都很有规律,比如时间,地点都是固定的,这样就便于我们寻找它其中的规律,比如在标注时间上面,他们在连续发报的电文之中,就会有假名重叠的现象,我们就可以借此分析出这些假名代替的含义……” “很好,看来大家的工作的热情很高,进展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罗耀非常高兴,其实,他还知道,日本外交密电码至少还有一种战略级的密电码,只不过,这种密电码通讯不经常使用,很难截获。 即便是截获了,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和技术力量也难以破译。 只能说,密电码破译是一个急不来的事情,得慢慢来,一口也吃不出来一个胖子。 “我要求你们马上出成绩,但是,每天都要有进展,哪怕是错误的,都算,密电码破译其实也就是试错的过程,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差这临门一脚,说不定什么时候,这窗户纸轻轻的一捅就破了。”
罗耀总结发言。 “站长,您答应的日文打字机呢?”
“罗,我希望能有一台商用的‘恩格尼’密码机进行研究,你知道的,现在世界上大部分的战略级密电通讯的加密都是基于‘恩格尼’密码机而设计的。”
奥斯本说道。 “两位,这两样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搞的,我已经在努力了,希望两位能够我一定的时间,好吗?”
“OK!” “奥斯本,听说你的眼睛最近不太好,看过医生了吗?”
罗耀问道。 “医生说是结膜炎,需要休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奥斯本道,“罗,每天跟着你跑步,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二十岁的时候,非常好。”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在心里骂我呢。”
“哈哈,那些学员们喜欢叫你‘变态’站长,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奥斯本放肆的笑道。 “我不介意这些,他们将来会感激我的。”
罗耀笑笑道。 “散会!”
…… 罗耀也是要参与“密研组”的工作的,有时候,在电台室一坐也是好几个小时,抄收截获的电文。 也有时候,分析计算有关密电文,对“84兽医站”的管理工作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平时若非真有事儿,也很少出去。 还有,要给新来的学员上课,他可以说是身兼数职,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有这样一位废寝忘食工作的站长“变态”。 手底下人,有那个敢懈怠呢? 国军在前方接连丢失国土,日军攻打南昌城,一天不到就拿下了,消息传来,更是给抗日蒙上了一层阴影。 汪兆铭秘密抵达静海了,虽然对外严格保密了,可这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他刚到静海海。 军统这边就知道了。 “刺汪”这件事,估计又被安排上了,这一次是在静海租界,但有日本人和汉奸特务机构76号的严密保护,只怕是比在河内更难。 以戴雨农锲而不舍的精神,估计他是不会放弃的。 四月份的山城,气温已经很暖和了,厚厚的棉衣已经脱掉了,人们换上了更为单薄的外套。 枝条绿了,花也开了,一派生机勃勃的好景象。 可是,这天上总是有一群惹人烦的苍蝇,不时的过来骚扰一下,丢下两颗炸弹,实在是令人讨厌。 相城站方面终于同意放人了,实在没必要为了两个级别不太高小女子得罪了局本部的人。 罗耀好歹现在也是甲室的中校参谋,许多军统机密电文,他都是有资格查阅的,每次开会,他也是有资格列席的。 只不过,他这个参谋就是为了他工作上的方便,并没有实权,甲室的会议,除非点名要他参加,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去的。 但是“84号兽医站”却在军统局内部传开了,甚至还遭到了其他一些机构的嘲笑,军统局居然还有“兽医站”,这是改行准备去培育战马了? 只不过知道“兽医站”是干什么的人很少,多数是在高层,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是军统局内部的成了的密电码破译机构,甚至现在人员和技术力量配备远超过了另一个密电码破译机构的军统特种技术研究室。 而外界也都以为,军统上一次破译日潜伏山城的间谍的有关航空兵密电码是特种技术研究室的成果。 为此研究室主任韦大铭跟密检所的所长温玉清博士还闹了一个很大的不愉快。 密检所想要以学习的名义来军统偷师,戴雨农不好拒绝,答应了,但是,密检所的专家们在军统特种技术研究室呆了一个星期,发现上当受骗了。 军统特种技术研究室根本没有破译所谓的日航空兵通讯密电码,认为军统在弄虚作假,甚至,还把告状告到老头子哪儿去了。 可是人家军统却不断的把有关破译的日军航空通讯密电上报给侍从室,结果证明都是正确的。 温玉清在老头子跟前丢了一个大脸,跟戴雨农的关系产生了裂痕。 他也知道了军统内,还有一个机构在从事密电码破译研究,还挖走了曾经隶属军政部的“日帝国陆军密电研究组”的骨干迟安。 这个人才是关键。 但是军统对这个机构保密甚严,居然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温玉清几次想要通过韦大铭打听相关情况。 韦大铭虽然跟罗耀结怨,但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把“密研组”相关情况透露给温玉清的话,自己肯定会被戴雨农不喜。 何况,他在密检所内一直使不上力,温玉清跟防贼似的防着他,他岂会告诉温玉清? 就这样,温玉清非常沮丧,密检所每个月耗费那么多经费,还有特别经费,没什么特别的成果,还妒贤嫉能,老头子颇有微词。 四月下旬,日军轰炸机轰炸山城突然变的频繁起来,几乎每天都来,而且轰炸的架次和力度也大为增加。 日军航空兵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密电通讯密电码出现了问题,更换了新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