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你可是过来查我的,怎么把侯大江也抓了?”
看到罗耀这操作,余杰也有些发懵。 哪有连举报人一起抓的。 “老师,他犯的事儿不比您小,我既然身为督察员,自然有权力查察不法,纠正错误了。”
罗耀呵呵一笑道,虽然侯大江举报没有错,可他添油加醋的诬告就不对了,这口气不出,他心里不舒服,念头不通达。 “你这样做,戴先生那边怎么交代?”
余杰很担忧。 “老师放心,我只是在职权范围内做事儿,又没有以权压人,再者说,我抓侯大江,那都是有真凭实据的,不是打击报复,更不是胡乱抓人。”
罗耀郑重的道,“戴先生最多认为我有些多管闲事,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军统的利益着想,他找不到我的错处的。”
不犯错的年轻人怎么能叫年轻人呢? “你这何必节外生枝呢?”
余杰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汽车内,什么戒具都没有使用。 倒是侯大江,戴着手铐,关押在一辆囚车内,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看上去惨兮兮的。 …… 一路上走不停,终于在新年元旦头一天的晚上赶到了山城了。 “我这是又回来了。”
余杰从车上下来,望着微微山峨,不由的感慨一声道。 “老师,天色已晚了,只能先把您安置在山城看守所了,等明天见了戴先生再说。”
罗耀给杨帆一个眼色道。 “没关系,我这待罪之身,住哪儿都行。”
余杰呵呵一笑,就是连续赶路,脸色有些疲倦。 “我扶您过去。”
“好。”
其实这不过是个障眼法,主要是不让侯大江发现,其实从他面前过了一下,余杰就被请上了另一辆早就等候的汽车。 “你们这是……”余杰不明所以,罗耀没上来,上来的人是杨帆,他认识,是罗耀身边的跟班儿。 “余先生,别紧张,是我。”
开车的邓毅扭头过来一声。 “小邓,怎么是你?”
余杰心中一定,邓毅,那是沈彧的手下,很明显这是罗耀跟沈彧安排好的了。 “我先接您过去,六哥已经在家里安排好了,您先过去,罗主任一会儿也到。”
“难为小六了。”
余杰明白了。 “把人看好了,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将侯大江从车上押下来,罗耀交代一声,自己也驾车前往沈彧家中。 今天晚上没有外人,全部都是自己人。 等罗耀赶到的时候,余杰已经抱上侄子和侄女了,很高兴,他本来也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不然也不会跟兴姐一口气生了四个孩子了。 “攸宁,谢谢你,能让我坐牢之前,还能见到我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余杰真诚的感谢道,把两个孩子一个交给江萍萍,一个交给奶妈。 “老师言重了,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
“四哥,攸宁,来,咱们坐下说。”
沈彧在餐厅招呼一声,“咱们喝点儿?”
“算了,酒就不喝了,咱们能聚在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余杰本是好酒之人,这会儿也是意兴阑珊,不愿意喝了。 “老师,您心情咱们可以理解,咱们少喝一点儿?”
“好吧,那就每个人三杯如何?”
“行。”
…… 酒足饭饱之后,余杰吩咐道:“攸宁,送我回去吧。”
“四哥,家里有客房,您就住一晚,明天一早,我让邓毅给您送过去……”沈彧听见拉,忙走过来看道。 “不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也不能让攸宁担着更大的干系,我去看守所待着,也饿不着,冻不着的。”
余杰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还睡的踏实。”
“攸宁,那就再麻烦你一趟,帮我把四哥送过去?”
沈彧是知道余杰脾气的,劝说再无用。 “六哥,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好了。”
罗耀点了点头,中途安排余杰来沈彧家吃饭,这已经是违反家规了,若是还在沈彧家里留宿,那性质就更严重了。 吃顿饭,戴雨农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留宿就不一样了,余杰现在是犯人,不是正常的自由人,他现在是要坐牢的。 罗耀将余杰送回看守所,特意的让狱警给余杰多拿了一床被子,这大冬天的,看守所里又冷又湿,余杰身体也不是很好,万一冻出一个好歹来,他可就没法交代了。 忙完这一切,罗耀也没回去,直接在看守所住了下来,反正明天他要去局本部交差。 若是回磁器口,明天还得过来,这一来一回的,那还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在看守所对付一宿。 第二天一早,罗耀起床,洗漱,吃了早饭,命人将余杰和侯大江从看守所提了出来。 押上囚车,准备前往局本部。 因为今天的元旦,街上节日的气氛还是比较浓烈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是挺热闹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个晚上。”
“那怎么不直接过来?”
毛齐五问道。 “天色太晚,再者说,我也不知道戴先生身在何处,总不能拉着囚车到处跑呀。”
罗耀道。 “你呀,小心点儿说话,别再惹戴老板不高兴。”
毛齐五提醒一声道。 “嗯,我知道。”
“进去吧。”
毛齐五嘴一努道。 “报告!”
“进来!”
“报告先生,学生罗耀完成任务,特来向您交差!”
罗耀走进去,站到戴雨农面前,一个立正敬礼道。 “人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先生。”
“几个?”
“两个。”
“为什么是两个?”
戴雨农一拍桌子,怒道,“我让你去把犯事的人带回来,可没叫你把举报人也抓了吧?”
“先生,举报人偷盗炼油厂成品卖出,谋取私利,证据确凿。”
罗耀平静的说道。 “那也不该由你来抓,你的任务是调查余杰挪用公款,倒卖贪污的案子,侯大江的盗卖炼油厂成品跟这个案子无关!”
戴雨农怒斥道。 “先生,如果侯大江不是本案的举报人,那自然跟学生调查的案子无关,可他是这个案子的实名举报人,那就不能说没有关系了。”
罗耀道,“难道学生眼看着盗卖炼油厂成品,损害军统的利益而当做没看见吗?”
“你可以将你查到的证据上报,而不是私自抓人。”
“先生给了学生此次前往炼油厂的督察之权,学生觉得,这是在学生职权范围内行驶的权力,何况学生也并未诬陷和包庇任何人。”
罗耀挺直了腰杆儿说道。 “你,你……”戴雨农被气得不轻,可嘴上却又奈何不了罗耀,严格来说,罗耀这么做也没啥错,难不成还在另外折腾一次,再派个人去把侯大江给抓起来。 这一来一去,耗费的公帑算谁的? 万一侯大江得到消息,跑了呢?那不成了军统的笑话了? “余杰的案子,你调查的怎么样,是否属实?”
戴雨农不想纠缠下去了,弄不好,自己还下不来台。 “挪用公款属实,但贪污不属实!”
罗耀道。 “什么意思?”
“余杰是挪用公款为自己谋取私利,但炼油厂公账上的钱并未落入他的个人口袋,他只是挪用后,购买市场紧缺的物资,利用时间差,赚了些差价。”
“那他挪用了公账,难道就没有影响到炼油厂的生产?”
戴雨农质问一声。 “如果正常情况下,确实会有可能,但实际上,犹豫炼油厂原材料短缺,市场上经常缺货,而购买原材料的钱在炼油厂的账户上基本上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连吃利息都没有几个,所以,客观上,余杰把钱挪用,再还回去,并没有对炼油厂的生产产生影响,相反,他每次挪用还支付一笔利息,虽然不多,但比躺在银行账户上吃的要多的多。”
罗耀解释道。 “你这是在为他开脱吗?”
“不,余杰不问自取,身为厂长,擅自挪用购买生产原料的经费,这显然是违反规定的,理应受到处罚,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贪污的罪名,是不成立的。”
“这就是你调查得出的结论?”
戴雨农问道。 “是。”
“那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置余杰?”
戴雨农咬牙问道。 “虽无大过,但身为军统老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罗耀知道,戴雨农就是想要知道他对“余杰”这件案子的态度。 “你的意思严惩?”
戴雨农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罗耀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凭先生做主。”
球踢回去了。 戴雨农有点儿招架不住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多想了,这样的试探是不是根本没有必要? 自己错了吗? “好,就照你说的做,先把两人都关押至望龙门监狱,你亲自押送过去。”
戴雨农考虑了一下道。 “是,先生。”
罗耀答应一声,“学生这就去办。”
“等一下。”
刚要转身,又被戴雨农叫住了。 “攸宁,我对你十分器重,视你为最钟爱的学生,你是明白的,余杰虽然是的老师,但是他过去的那段经历,你要跟他尽量划清界限,明白吗?”
戴雨农语气十分郑重的说道。 “学生明白,感谢先生提醒。”
罗耀微微愣了一下,微微一鞠躬,转身离去。 戴雨农的话,罗耀听的明白,他是说余杰过去在共产党那边的一段经历,后来才加入特务处的,但凡有这样经历的,无论本事多高,在军统内都是不可能被信任和重用的。 也是变相的提醒他,做余杰的学生,可以,学习他的本事,也可以,但是不要跟着他混,那是没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