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战区前方战事大体上停了下来。 这一点,一直监视日军密电通讯的第401小组明显能够察觉到的,前线日军部队的密电通讯频率断崖式下跌。 这是个信号。 太明显不过了。 “哥,那个孙妍的口供拿到了,这是她的口供。”
杨帆终于从特务团军营回来了,带回来孙妍的口供。 罗耀微微一点头,接过来,仔细浏览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那晚张元良留下没走。 而他跟孙妍两人将金参议扶进了房间后,她们二人就在隔壁偷.情,这对痴男怨女忘乎所以,精疲力尽之后,直接就沉睡而去,哪里想起来隔壁躺着一个人? 显然,守在门口站岗的哨兵也是知道的,可他们都被提前警告了,不准说出来。 金参议的死的确是孙妍发现的,她比张元良先一步醒过来,去方便的时候,发现了已经僵硬的金兆孚。 然后,她吓傻了,跑过去把张元良叫醒了,然后,张元良让她赶紧收拾了他们“作案”现场,教了她一套说辞,再假装找人去找医生过来。 但罗耀估计,张元良这么做应该是打算先稳住孙妍,然后再找借口给自己脱罪。 没想到的是,案发后的第二天他一早突然高烧,山城方面更是效率极高,当即任命了罗耀为调查组组长。 这打了张元良一个措手不及,罗耀的动作也是够快的,趁他高烧住院之际,让人抄了自己的安全屋,把金兆孚的尸体和孙妍一同给带走了。 这一下他是彻底被动了。 如果要找一个人背锅,那跟“金兆孚”刚结婚的孙妍是最好的人选,而且她明面上还是调查室的人。 但是要栽赃一个大活人,可不容易,他根本没有想好怎么走,人就被带走了。 虽然他知道“金兆孚”不是他杀的,可是他解释不清楚呀,人是活着被他带回来的,死在他的安全屋内。 还有,当晚,他还睡了人家的新婚的妻子…… 这种狗血的情节,特么的也就只有整天屁事都不干,只会琢磨下三路的不入流的小说作家才写得出来。 “那两个站岗的卫兵的证词呢?”
“都附在后面呢,签字,摁了手印,错不了。”
杨帆说道。 罗耀翻看了一下,果然在最后面有两个卫兵的证词,时间,地点以及相关描述很详细。 “金参议,孙小姐还有张元良主任三人那晚都没有离开过屋内,也没有门窗撬动的痕迹,这说明金参议的死跟另外两个人有关系,除非金参议自己想不开自杀。”
罗耀道,“我这个分析判断没有问题吧?”
“组长说得对。”
杨帆和谭鑫二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一齐点头道。 “现在的问题是,金参议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验出中毒的迹象,死因也可确定是心梗,但是怎么引发的心梗,还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罗耀道。 “哥,咱之前不是分析过吗,金参议醉酒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新婚妻子居然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受了强烈刺激,引发心梗而无法呼救,最后不治身亡?”
杨帆道。 “可是孙妍的供词上说,她发现金参议死的时候是在床上,这又如何解释?”
罗耀道,“难不成金参议在受刺激之下,自己还能回去,躺在床上安然离去?”
“那会不会是张副主任早就苏醒过来,发现金参议死了,他把尸体挪到床上,装作不知道呢?”
“这不符合逻辑了,张副主任为什么要怎么做呢?”
“因为谁先发现金参议死了,谁在对方心里就有杀人嫌疑,如果张副主任早就知道金参议死了,他又不想自己背锅,那么就只有装作不知道……” “走,咱们再去一趟现场!”
罗耀一拍桌子,直接下令道。 …… “主任,主任,方组长又带着人去咱们那安全屋了……”罗耀这边有任何动静,张元良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关系到身家性命,他岂敢有半点儿放松。 “他又去那儿干什么?”
张元良无比惊慌,这李海怀要来了,还要担任调查室主任。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如果这一关他过不了的话,真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不甘心。 “不知道,要不让咱们的人偷偷去看一下?”
手下人建议道。 “还不快去。”
“是,主任。”
不能再等了,再等自己的脖子上套着的绞索就越来越紧了,得赶快行动。 …… “哎,她们肯定事后清理打扫过现场,证据痕迹都给破坏了!”
重新来到现场的罗耀再一次仔细查看后,摇头叹息一声。 “是呀,这床单都是新的,跟没有睡过一样。”
谭鑫走过去,伸手在床单上摸了一下。 “不对,床单换过了,那换下的床单呢?”
罗耀问道。 “这……” “赶紧去问,不管是金参议睡的房间的床单,还有客房的床单,都给我找出来!”
罗耀命令一声。 “是!”
“哥,找到了,是被张元良一个手下给拿回家了,张元良原本是吩咐他把床单处理掉的,他看好好的床单没有坏掉,就没舍得扔,带回家洗了自用了!”
没过多久,杨帆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你知道张元良为什么要处理床单吗?”
杨帆把人带到罗耀跟前询问一声道。 “回,回禀长官,那床单脏了,所以要处理掉……”那人吓的不轻,有些紧张。 “脏了可以清洗,为什么要扔掉呢?”
“不是那种脏,是那种……” “你你确定吗?”
罗耀听明白了,继续问道。 “确定,我跟我家婆娘办完事儿后,也那样。”
那人脸臊的通红,支支吾吾的,声音说的很小。 “床单是交给你婆娘拿回家清洗了吧?”
“是的。”
“那你跟你婆娘来做个笔录。”
罗耀吩咐一声,虽然证据销毁了,但起码也是个旁证。 现在是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只有张元良、孙妍还有死去的金参议知道了。 不好。 “老虎,你马上给高团长打个电话,就说……”罗耀一招手,让杨帆附耳过来吩咐一声道。 “哥,不至于吧?”
“前往别小瞧了对手的狠辣,为了自保,有些人什么事儿都是能做出来的。”
罗耀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不,你得回武昌馆再打,这儿附近一定有他的眼线,咱们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监视之下。”
“明白。”
…… 这是一个极不平静的夜晚。 五战区调查室收藏机密文档的档案室被人潜入了,再打开档案室的保险箱的时候,被当场擒获。 此人居然是一名惯偷,连夜审讯,交代出自己是被人收买来盗取一份资料的。 他之所以能够避开警卫,毫无难度的抵达资料所载的档案室,那是因为收买他的人给了他一份详细的情报,包括调查室内的建筑结构,以及警卫和岗哨的换班时间等等。 调查室立刻利用这名惯偷,在约定的交货的地点,一句将收买人抓获。 收买人身份立刻曝光。 此人居然是张元良的副官,这名副官先是抵死不承认,但调查室有的是手段。 稍微动用几下,他就痛快的把张元良吩咐他收买江洋大盗盗取机密文件的事情招了出来。 特务团军营也没平静,后半夜,有个胆大包天的狂徒居然潜入了进来,还不等他有所作为,就被早就埋伏的特务团士兵给一网成擒了。 经过审讯。 此人交代,他是一名职业杀手,被人用高价收买,潜入军营,是为了杀一个人,还要做成上吊自杀的假象。 这个杀手的目标,就是孙妍。 孙妍听到杀手当场招供耳朵证词,立刻就崩溃了,又哭又闹的,当场指控是张元良杀死的金兆孚。 罗耀也是被高行云一个电话从床上叫醒了,叫上杨帆一道,半夜里骑着马赶到了特务团营地。 涉及金参议的案子,高行云自然是第一时间通知罗耀了,他可不能越俎代庖。 “孙小姐,你先别激动,我们来好好回忆一下,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罗耀让高行云找了一个安静的物资,一边安抚其情绪,一边循循善诱的说道。 “那天下午,徐安邦来找我,她跟我说,晚上吃完饭后,让我尽量与老金远离一些,我就觉得不对劲,再三追问之下,他不肯多说,我就把这个情况偷偷的告诉了张元良……” “你跟徐安邦的关系,金参议知道吗?”
“他知道一点儿,可并不介意,因为我跟徐安邦没什么,这个调查室的人也都是知道的。”
“你跟张元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罗耀继续追问道。 “半年前吧,战区司令长官部刚迁到老河口不久,他从山城调过来担任政治部副主任,我们在司令部一次集会上认识的,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认识后,才知道他的身份,他让我做他的情.人,并且收集调查室内部的消息,他说调查室内部有共党卧底,我相信了……”孙妍情绪稳定下来,开始娓娓道来,这一次她讲述的要比杨帆录的口供要详细的多了。 “这半年来,我担惊受怕,为了他做了多少事儿,甚至这一次连勾.引那个共产党的叛徒,假意答应结婚,也都是为了能够跟他在一起,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狠心,为了自己的前程,要我的命!”
孙妍悲愤的说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相信这种男人。”
“孙小姐,你进没想过,他从一开始接触你,就是想利用你,玩弄你的感情?”
杨帆道,“所以,他杀你根本就跟丢掉一件旧衣服一样简单?”
“孙小姐,不管你是否是心甘情愿的跟金参议结婚,但你都是金参议的妻子,这一点我们不能否认,所以金参议的死因,我们是有义务要向你告知的。”
罗耀道。 “老金怎么死的?”
“你叫他老金,看来他对你还不错?”
“是的,老金对我不错,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起码不那么做作。”
孙妍道。 “金参议是死于突发性心梗,但是经过法医的解剖,发现金参议身体很好,因此怀疑他是受了某种刺激之后导致突发心梗,这应该跟你和张元良有关系。”
“刺激,什么刺激?”
“比如,他看到了令他无法接受,震惊的事情。”
此言一出,孙妍瞬间脸色发白,显然她是想到了某种情况。 “这就是一个意外,你们俩都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罗耀看她脸色,忽然来了一句。 “不,老金的死不是意外,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杀人凶手!”
孙妍苍白的脸上突然满是愤怒的狰狞。 “故意的,什么意思?”
“那晚,我是不愿意的,结果是他非要跟我……”孙妍一咬牙,缓缓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