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东街的福掌柜派人来说,饰品铺子又上了件新样式的簪子,他们家的糖水铺子也尝试了个新糕点,想让您去尝尝,不知你今日可有空,意下如何?”
顾倾夏正翻看着医书,老管家来找到了她,同她禀报着那当初被她提携上做那家饰品铺子的福掌柜让人送来的话。
顾倾夏按了按自己因为看久了书本而有些疲劳的眼睛,听了老管家的话,见外面时辰还早,确实可以去逛逛,便欣然同意。
她点点头,回道:“正好好久没去看看铺子的生意如何了,也不好服了掌柜的意思。既然这样,你去备马车吧。”
“是。”
顾倾夏换好了衣裳,带着彩月来到府邸门口的时候,老管家已经备好了马车,在门口候着了。
见到顾倾夏来了,他拿过马车前面的木踏板放到了地上:“王妃,请上马车吧。”
顾倾夏稳稳坐上马车后,老管家又将木踏板放回了前面,吩咐车夫可以启程了。
马车很快来到了东街,停在了那间饰品铺子前。
车夫停下马车后,对着里面的顾倾夏说道:“王妃,铺子到了。”
“好。”
随着顾倾夏的话音落下,她伸出纤细白嫩的右手,挑起了马车的帘子,刚往外看去,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车后的嘈杂吸引了视线。
“怎么回事儿啊这些乞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诶呀!谁撞我!真是晦气!”
“他们不会是来抢劫的吧!”
“欸嘿嘿,快跑快跑,他追不上我们!”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热闹又荒唐。
顾倾夏还没来得及下马车,这才避免了被人群撞来撞去。她向后看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人群的前面,是五六个乞丐在往前跑,手里传递着什么东西,抛来抛去,因为距离有些远,顾倾夏看不清。时不时还回头望去,言语挑衅着什么。
他们的身后,也是一个身着破烂衣裳的乞丐,满脸的泥土灰,看不清模样。他应当是很愤怒的吧,前面那些人手里的东西应该是从他那里抢过去的,而且应该是特别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拼了命地追赶他们。
他就像是被几只猫咪玩弄于鼓掌中的老鼠,戏耍着,嘲笑着,看着他的乐子。
不过这里是闹市区,这群乞丐平时聚集的地方应该是在城门口那边那个方向的暗街窄巷,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难道是从那老远的地方,一路追逐到这里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那个乞丐这般锲而不舍?
看那乞丐瘦弱的模样,就算追上了,恐怕也会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被欺负地抬不起头吧,他那东西,看来是注定要不回来了。
顾倾夏摇了摇头,收回视线,不打算继续去看这场闹剧。
而他们那些人也渐渐跑远了,吵杂声也逐渐远去。
但是鬼使神差的,顾倾夏正准备下马车的时候,脑海里却又浮现出了方才在身后追逐他们那群人的那名乞丐,不知为何,她居然有些在意?
于是,等顾倾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又重新做回了马车里,还吩咐车夫去赶上方才的那群人。
车夫有些犹豫地说道:“王妃,方才那些乞丐你也看到了,都没什么规矩,而且手脚不干净,跟上去恐怕会冲撞了王妃你……”
“无事,你只管追上去就好,出了事我自己会负责。”
见她态度这般坚决,车夫也不再说什么,只好又驱赶马车掉头,向方才那群人离去的方向赶去。
那群乞丐大概也是跑了好久了,都已经很累了,并没有跑出去很远。
也就身后那瘦弱的乞丐拼死拼活吊着一口气不停地追着他们。
只是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被那群人恼羞成怒摁在地上殴打罢了。
顾倾夏赶到的时候,只听到旁边的暗巷里传出来拳头砸落在人身上的那种闷响声,以及被打的那个人咬紧牙关却还是溢出的闷哼声。
“晦气!真是晦气!不就是拿了你一个东西,居然追我们追这么远?!”
“我肚子本来就饿着没吃饱,还要被他追着白白浪费体力。不把他狠狠揍一顿,我不出气!”
“就是!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呢?这不就是些破烂木头,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不过想想也是,他也就是个乞丐,能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那些人一边骂着他,一边对他拳打脚踢,狠狠暴揍了一番。
彼时顾倾夏已经下了马车,站在暗巷的一处拐角,看到了里面的惨状,正准备出去制止,下一幕,却让她瞪大了眼睛。
方才那些乞丐争抢的包裹早已被打开丢在了一边,他们发现并不是什么吃食之后,就开始将怒气全部撒到了那可怜的瘦弱乞丐身上。
那瘦弱的乞丐应当是知道一些保命的技巧的,懂得护住自己的后额这浑身上下最重要的地方。在他们的殴打中虽然没有反手,但是一直在试图去够他那包裹里的东西。
因为距离并不是很近,顾倾夏还是没有看清楚。却看到那瘦弱的乞丐在抓住那包裹里的那块木头制品的同时,拿着它朝那些乞丐射了几下。
空气被划破后发出“咻咻”声,接下来,那些乞丐便应声倒地,捂着脖颈在地上打起滚来,一边打滚一边“诶哟,诶哟”的痛呼出声。
看到这儿的顾倾夏眼睛顿时就亮了,她对那个瘦弱乞丐手里的武器很感兴趣,居然能瞬间扭转局面!
这是,她才终于走了出去,停止了看戏。
来到那块儿,顾倾夏才发现,那瘦弱乞丐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弩状的机关武器,却比寻常的弩要小好几倍,只有巴掌大小,可以藏在手里的那种。方才从这个弩中射出去的,只是几颗普通的石子,却有这般大的威力。
顾倾夏承认,对于这个弩,她心动了。
于是她来到了那瘦弱的乞丐面前蹲下,看着他满身的伤痕,气息已经极度微弱了。是几日的挨饿,加上方才那些人下手没有轻重的暴揍,他受了很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