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这是萧尘煜今夜对顾倾夏说出的第一句话。
顾倾夏愣住了。
她设想了许许多多萧尘煜会对自己说的话，见到自己后的表情，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他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甚至即便是被自己刺了一刀，他也没有大发雷霆，没有置自己的罪，反而颇为费力的抬起左手，抚上了她的侧脸。
距离再看到这张脸，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以来，时不时会想起她的模样，其中的情绪、纠结、难耐，只有萧尘煜他自己知道。
顾倾夏有些怀疑自己的双眼，她居然在萧尘煜的眼神里看到了眷恋？
不过她很快就定住了心神，回望向他的神情充满了坚定：“是。”
这是在回答他的那句问话。
她很想让他死，以前是，现在也是，从来都是，没有变过。
听到顾倾夏的这句回答，萧尘煜嘴角牵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能够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流逝，如今连笑一下都是那么的费力。
“果然，是这样……”
顾倾夏有些看不懂他了，但是她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意志。
她要萧尘煜死，现在只需要再下一次死守，他就真的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可是暗卫终究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听到了动静，冲进了屋子里。
暗卫冲进屋子里，看到的就是自家王爷无力地倒在那刺客怀中的模样。
啧，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顾倾夏看向那些暗卫，打算握着匕首的双手继续用力。
但是暗卫比她想象的反应要快。
此时的萧尘煜已经昏迷，阻止不了暗卫的动作。
顾倾夏心道没办法了，松开了握住匕首的双手，又怕不保险，将事先藏好的毒拿出来朝萧尘煜撒去。
重伤加毒药，顾倾夏就不信这样他还能命大的活下来。
她推开萧尘煜，将他扔到一边，迎上暗卫。
进来了五个暗卫，各个身手都不凡，顾倾夏又是银针又是软筋散，勉强和他们打了个平手。
但是打斗的动静招惹来了更多的暗卫。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顾倾夏一咬牙，准备找个突破口，先逃了再说。
下蹲躲开前方袭来的攻击，她抬起右脚向后一踢，用足了力气，将人踢倒在地。
右手边袭来的拳头被她抬手隔断，拉住这个暗卫的臂膀，就是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在了地上。
战斗持续了半炷香时间，她瞄准了一个空挡，将袖口中的软筋散挥出去。
对面的暗卫一时不察，吸进了肺中。
“唔”，他的身子一软，朝地上扑去。
好机会！
顾倾夏猛地朝他袭去，将此突破口打开，逃出了屋子。
其余的暗卫很快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好在她在外面碰到了孙粱，两人一齐合力甩掉了这些暗卫。
“抱歉，阁主。属下来晚了，被战王的人困住了。”
两人在城中绕了一大圈，确保不会被萧尘煜的人追踪到后，逃回了驿站。
回到驿站，孙粱率先对着顾倾夏下跪。
顾倾夏摇摇头：“不碍事，他的那些暗卫确实身手不简单。”
不然她也不会受了一身的伤。
望着她身上的血痕，孙粱眉头紧皱：“阁主，我去找个大夫来。”
“不用”，顾倾夏制止了他：“现在出去不安全，容易被萧尘煜的人找到。这点伤口我自己就能处理。”
孙粱有听说过她会医术，便不疑有他。
“对了，阁主您可得手了？”
“自然。”
想到萧尘煜如今重伤中毒，绝对是命不久矣的状态，顾倾夏扯了扯嘴角。
她应该开心的吧，毕竟她潜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的复仇计划做到了。
可是为什么呢……顾倾夏抬起右手，放到了胸膛之上，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她好像，并没哟想象中开心？
脑海里，是方才在县令府，萧尘煜问的那句话：“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还有他在被自己刺中后，也一点反抗都没有。那段时间，他明明是清醒的。
他肯定能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有机会能够制止自己，可是他没有，为什么？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义凌然了？不顾自己的性命，是为了什么？补偿她？觉得对不起她？
顾倾夏宁愿他挣扎，宁愿他反抗，再次伸手来掐住自己的脖子，也不愿意向现在这样，让她的心如此的混乱。
她知道，都已经这样了的萧尘煜，是没有可能再活下去的。
她应该好好庆祝庆祝才对……
“阁主？”
孙粱望着顾倾夏奇怪的表情，唤了一声。
被他的这声拉回了心绪，顾倾夏这才意识自己的情绪很不对。
她觉得可笑。
她现在是在干什么？居然会因为自己做得事情纠结？居然会有一丝后悔的情绪？
不，她不可能这样，她的萧尘煜，注定只有你死我活。
肯定是太累了，这几天都神情紧绷，才会一时之间情绪不对。
看顾倾夏神情恢复清明，孙粱没有对其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问了一句她接下来有何打算。
顾倾夏蹙眉：“回京。”
“这么快吗？”孙粱有些惊讶：“阁主也可以再多待几日，至少等到把身上的伤养好。”
“不。”
顾倾夏直接拒绝。
她还不能放松警惕，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虽然萧尘煜如今已经危在旦夕，但是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不是没有被救回来的可能。
所以只要他的死讯一天没有传出来，她就还不能掉以轻心。
“阁主。”
门被敲响，进来了一个天道阁的下属，朝顾倾夏汇报：“战王被人连夜带出了城，看方向，应该是回京城去了。”
这一点，顾倾夏提前猜到了，所以才会吩咐人盯着县令府。
山右地处偏远，这里的医疗肯定不比京城。回到京城后，人才汇聚的太医院说不定还有一丝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可能。
所以萧全一定会拼死以最快的速度带萧尘煜回京。
她也得快马加鞭地回去。
不能保证，回京之后萧全会不会去找“白莲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