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的一番话,深深的打动了魈。
帝君需要他护法,璃月百姓需要他降妖除魔。
他的战斗,无人知晓,也无人见证,但是璃月,不能缺少他。
换言之,自己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责任。
虽然追随至冬亲王去反抗天理,不算逃避责任,但却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
魈扫视了一圈仙众。
仙人之中,无论最厉害的萍姥姥,还是其他五位仙君,都填补不了自己离去的空白。
魈不由的叹息一声,然而也是生平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
神魔战争时期,他因年少无知,被一位强大的魔神抓住弱点,拘为座下大魔,沦为了那尊血腥魔神杀戮的工具和爪牙。
因而,犯下了诸多杀戮和罪恶之事。
血腥魔神十分残忍,打败了对手以后,往往还会命令他,吞噬那些战败者的美梦和理想,折磨那些对手的灵魂。
他痛苦不已。
在那些倒下的魔神的残梦中,他看见了诸多遗憾、不甘和仇恨。
有一些善良的魔神,怀揣着天下太平的美好愿望。
还有一些魔神,甚至根本不想参与魔神战争,但她们别无选择。
直到有一天,他奉那位魔神之命,去吞噬一尊岩元素魔神的梦境。
这位岩之魔神的梦境,与他之前见过的魔神完全不同——
怀揣着无敌的信念逐鹿天下,许以百姓契约,护佑万民。
魈犹豫了。
不忍去吞噬这份梦境。
因为,他认可岩之魔神的理念。
吞噬这种梦境,宁愿自己去死。
这一刻,梦境忽然破碎。
“你通过了考验。”
“我叫摩拉克斯,今后,你担任我的护法夜叉。”
面前站着那位手持岩枪的岩之魔神。
在他的脚下,是那尊血腥魔神的尸体。
原来摩拉克斯打败了血腥魔神,随后设计了一个梦境,故意考验魈的本性。
魈如果选择吞噬梦境,那么摩拉克斯会毫不犹豫的一起收拾掉他。
“为了避免你再次被邪恶的魔神拘灵遣将,你将不再使用真名。”
“‘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很适合作为你的新名字。”
那天,他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名字,魈。
他跟着摩拉克斯,返回归离集。
在那里,他认识了其他四位夜叉,均是他们夜叉一族中的最强者。
他来了以后,四人便亲切的称呼他为“五弟”。
从此,他便有了两位大哥,两位姐姐。
大哥浮舍,四臂猛男,力大无穷。
浮舍拉着他一起喝酒,说这是每一位新成员到来后的仪式。
二人喝到劲头上,浮舍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只懂得杀戮之道,身上业障对人有害。”
“但你并不孤独。总有关心你的人,与你并肩战斗。”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欢迎回家,五弟。”
长久的杀戮,导致他性情冷漠。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落泪。
不知是烈酒太过辛辣,还是大哥浮舍的话过于催泪。
二哥弥怒,喜好服装设计。
众仙的服饰,以及摩拉克斯的外套,都是他的杰作。
他刚来没几天,弥补赠送了他一件见面礼。
“这是我精心设计的傩面具,意在威慑四方。”
“五弟,戴上这降魔的傩面,现出令诸恶胆寒,除尽妖魔奸邪的‘护法夜叉’之姿。”
面具眼如铜铃,嘴露獠牙,头有犄角,给人以狰狞恐惧之感。
他郑重的将面具收下,系于右腰之间。
其实,他更明白,傩面还有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功能。
他的本体为金鹏,战斗时会显露出本体的一些特征,面容凶恶丑陋,傩面恰好可以用于遮挡。
小细节里,蕴含着二哥对他真正的关爱。
三姐应达,拥有一头火焰般的长发,活泼开朗,热情似火。
他刚到归离集时,应答便主动牵着他,四处熟悉环境,逢人便说:“这是我五弟,谁敢欺负他,老娘可不客气!”
还当着摩拉克斯及一众仙人的面调侃他:“五弟,将来你要是找不到媳妇,三姐娶你啊。”
他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落荒而逃。
背后传来众人的欢声笑语。
四姐伐难,性格恬静,温柔如水。
来到归离集,他渐渐开始被众人接纳,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可是,他因过去犯下的杀孽,始终认为不配与大家站在一起,刻意与众人保持着距离。
心思细腻的四姐伐难,看穿了他的孤独和沉默寡言。
那一天,他独自坐在屋顶上,仰望星空。
四姐伐难不知何时现身,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看星星。
“五弟,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大家接纳了你,你也应该敞开胸怀,拥抱大家呀。”
“相信姐姐,你终究能遇到一个人,懂得你所有的付出,愿意为你照亮暗夜中的道路。”
那晚,他靠在四姐肩头,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宣泄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烦恼。
后来,岩之魔神摩拉克斯战胜其他魔神,加冕为岩王帝君,开始践行他的契约治国理念。
璃月港的贸易迅速发展,商业之风,逐渐兴盛。
有一次,城内爆发了“百鬼夜行”。
他拼尽全部力气,拖住妖物和邪祟,成功等到了仙众援兵。
他精疲力尽,倒头睡去,被四位夜叉带回住所。
在他沉睡期间,大哥浮舍用毛笔,在他的脸上涂涂画画,把他变成了花脸猫。
当他醒来后,两位哥哥与两位姐姐笑的四仰八合,他才意识到一场恶作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五弟,这是对你的奖励。”
“今后,大家都要一起加油啊,努力保护璃月的平安。”
再到后来,四人相继逝去。
他们的音容笑貌,却时刻在他的耳边回响。
今日,魈与至冬亲王见面之后,再次找回了守护璃月的初心。
璃月的民众需要他来守护,哪怕只剩下他最后一个夜叉,肩上的使命也不可中断。
他的身上,承载着两位大哥和两位姐姐的嘱托。
“唉。”
魈长叹一声。
“我的大哥浮舍、二哥弥怒,三姐应答、四姐伐难,如果他们学习了殿下传授的心经,化解体内的‘业障’,当年就不会惨死了吧。”
“可惜啊,物是人非。”
魈无限怅惘。
“既然如此想念,何不去见见他们?”
突然,至冬亲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