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同亲王第二天出行的【木偶】桑多涅夜晚回来之后,情绪和昨天完全不同,她当即抱了抱桑多涅安抚情绪,说道:
“肯定是我没有答应保护他,所以拿你撒气。桑多涅,他敢欺负你,我现在去找他算账!不过是仗着女皇陛下一时的宠幸,有什么了不起。”
她今天上午去至冬宫里转了一圈,王公大臣们仍然在排队等待亲王的接见,各个怨声载道,嚷嚷着要去找女皇陛下状告亲王渎职。
至冬宫大门前,还看见了一位熟悉的身影。负责宫内礼仪的那位女官,工作认真极其负责,每一位执行官进宫的礼节,全部都是由她一个一个教出来的。
能让性格桀骜不驯的十一位执行官,按照繁文缛节的规矩行礼,需要极大的耐心,女官费尽了精力和心血,才教会了全部的执行官。
那天女皇陛下在皇宫的大厅里,当着群臣的面点名表扬,由此成名,皇亲国戚和王公贵族们都邀请她前往家中,为子女们作专门的培训。
她与女官相熟,曾经学习宫廷礼仪时,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她是十一位执行官当中学习最认真,学的也最快的,被女官任命为小队长。
再次见面,女官急的火急火燎,主动请求她的帮助,希望她能劝说亲王殿下抽出宝贵的时间认真学习礼仪,免得去了宫廷议事时闹笑话。
她苦笑说哪能管得了亲王。女官满面愁容泪水涟涟,急的直跺脚,哀叹这该如何是好。
有几位主管水利的大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她路过时听见他们在说南方温热带地区,发生了严重的冰冻灾害急需救灾安民,如今女皇陛下宣布由亲王殿下实施新政,把治国理政的大权交给了他一人,结果亲王却不知所踪。
另有几位大臣在议论,枫丹和纳塔的使团即将来访,率团出访是两国的高官,按照哪种标准接待急需亲王殿下指示。
除了诸多大臣要汇报公务,自然还有一群王公贵族,悠闲地凑在一块嗑瓜子,这群皇亲国戚不干正事,来宫里的目的是为了巴结和拉拢新上任的亲王。即便是他们,连续两天的等待之后,也都变得不耐烦起来,言语之中多有不敬。
她心想,女皇陛下这次可能看错人了,亲王殿下不堪大用。
……
此时,坐在高大的自律机关手掌上的【木偶】桑多涅却拉住她,哀叹道:
“哥伦比娅,昨天与亲王殿下坐在田间地头的农奴全都死了,无一幸免。活生生的几百条生命,连畜生都不如。我在至冬城里生活的太久,竟不知那些农奴处境如此艰难。那群道貌岸然、穿的人模狗样的地主,骑着马手里拿着弓箭,在田里猎杀那群农奴,连妇女和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虽说十一位执行官都经历过杀戮,死在手里的敌人不计其数,然而那是打仗,为了国家利益而战,杀的敌人越多国家就越安全,但是地主们把农奴当猎物一样射杀,那是对生命的极端漠视,她怒道:
“是不是因为昨天农奴们与亲王坐在田间地头,被地主们视为一种大不敬,为了讨好殿下所以把他们杀了?”
【木偶】桑多涅答道:“地主们说,昨天亲王走后,农奴们竟然要求和大地主解除奴隶契约,并且希望能获得一块土地。
“他们这样说,是因为亲王在与他们聊天时向他们承诺,对至冬国的改革将从农业开始,废除农奴制是第一步。至冬国的十亿农奴,未来将会翻身做主人。
“地主们则认为,农奴们曲解亲王殿下的话意图造反,便将昨天陪殿下说过话的农奴全部猎杀。”
地主们不找亲王殿下核实信息,反而滥杀无辜,引起了她的极度反感,肩膀在气愤之下抖动着,问道:
“亲王在哪?那些农奴因他而死,他必须做些什么。就算不敢得罪大地主阶层,不敢治他们的死罪,总要给一些惩罚作为警示。”
【木偶】桑多涅沉浸在回忆之中,动容道:
“今天我们去了另外一个大型农场,亲王殿下得知这件事,马上命令车队赶回了昨天去过的乡村。他抱着一位死去的农奴孩子,独自坐在田埂间一言不发,难受了许久。唉,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咱们的殿下其实还挺不错的,至少他真的在乎那些农奴的生命。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地方小吏,有哪一个官员会不顾身份,和最底层的农奴们坐在一起聊天,恐怕会被同僚们笑掉大牙。即便我们十一位执行官,又有谁和农奴们接触过?一个都没有。
“亲王殿下最后起身告诉我们‘改革,总是要流血的。但我承诺,农奴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接着命令卫队埋葬了农奴们的尸体。又让我从马车上搬下烧烤用的桌椅板凳,就地办公,当场签署了两道法令,一是废除奴隶制,二是禁止人口买卖。
“你和我对政治从来不感兴趣,不过我倒是听皮耶罗说过,这是我们至冬立国以来最核心的两项制度,曾经女皇陛下想要废除,结果遭到了举国上下的大地主反对而被迫终止。大地主们和许多大臣都说,动摇了农奴制会引起各地的反叛,即便女皇陛下最终能够平叛,到时至冬国也会国力大损而无力对抗天理。那些大地主用行军打仗最宝贵的粮草威胁女皇陛下,令女皇陛下一度十分烦恼。
“但你猜亲王殿下怎么说?
她当然非常关注“降临者”对这个困扰女皇的问题有何高见,问道:“他说了什么?”
【木偶】桑多涅答道:
“咱们亲王殿下很霸气的讲,至冬国少了这群败类,就算只有他一个人,照样能推翻天理。
“今天你去宫里,是不是没有看见主管军事的将领?他们被亲王殿下十万火急的召集到坟地,每一位将军都带着命令回了各自管辖的领地,命令的内容是负责监督和执行两项法令。”
她心中已然掀起巨大波澜,“许多将领与各地的大地主关系密切,存在复杂的利益输送,他们真的会认真执行亲王殿下的命令吗?废除奴隶制等于断了地主阶级的财路,那些大地主拥有各自的武装,他们不会束手就擒。”
【木偶】桑多涅答道:“亲王殿下说了,对于反抗者,格杀勿论。对于各地的将领,谁如果阳奉阴违,违抗军令,将接受军事审判。
“大地主阶层渗透进了至冬帝国的方方面面,与官员和将领们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等到各地的将领到位,两道法令马上就会宣布,瞧着吧,哥伦比娅,咱们这位新上任的亲王,或许会为至冬国带来全新的气象。
“亲王殿下还说,治大国若烹小鲜,他用做饭来比喻治国,有趣吧?反正呢,感觉他后面还会有其他动作。还是女皇陛下看人厉害,无条件的信任亲王,我现在对他的接下来如何改革至冬国充满了期待。”
“唉,只是可惜了那群农奴,回来的路上,脑子里总是会想起他们昨天集体跪拜殿下的场景。殿下对他们平等以待,还承诺要废除奴隶制,实现耕者有其田的目标,昨晚坐在马车上我还以为,那是农奴们第一次见到亲王这样的大人物而激动到疯狂,其实是亲王殿下说出了农奴们的心中的渴望。
“他们勤勤恳恳的工作一辈子,无非是想拥有一块自己的田地,拥有一头牛仅此而已,在至冬国却仍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在半路上,我想着想着突然很难过,我们这群执行官为了各自的目的聚在至冬国,为这个国家做的事太少了,还有许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是不是很自私呢,唉。”
“总之,这位新亲王的开局看起来还不错,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奴隶制开刀。奴隶制和人口买卖一直是至冬国的毒瘤,除了多托雷那个实验狂人因为做人体实验对奴隶制的态度模糊,我们其他几位执行官其实都反对。就拿我们两个来说,那些农奴被分配到我的庄园的第一天,就给了他们自由。你呢,别说农奴了,家里连个仆人都没有,要不是我经常来陪你啊,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走上前挽着【木偶】桑多涅的胳膊,微笑道:“那你今晚来陪我好不好?我请你吃龙虾。”
肚子饿的有点咕咕叫的【木偶】桑多涅却拒绝了,“今晚可不行,我是回来取衣服和行礼的,马上还要回去。亲王殿下决定,废除奴隶制之前,会一直在农奴们的坟地旁边办公。”
她诧异问道:“那些大臣们要见他怎么办?”八壹中文網
【木偶】桑多涅回答:“殿下说,谁要想见他,必须去坟地,女皇陛下也不能例外。此举正是为了震慑群臣,同时以此表达他改革的决心。好啦,不陪你说了,又要去忙了,我要看咱们的亲王,如何把那些可恶的大地主们治的服服帖帖。”
平时任性淘气哪怕外面天塌了都不出实验室的桑多涅,何时像现在这样对政事产生浓厚的兴趣,不过是给这位新上任的亲王殿下当了两天的贴身护卫,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难道是自己小看了亲王,便主动提议:
“我陪你一起去吧,把我藏在你的马车上,仔细看看他是否如你所说的那么厉害。”
【木偶】桑多涅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嘿嘿,其实你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吧?废除农奴制这项改革,必然触及到庞大的利益集团,女皇陛下都遇到了巨大的阻力失败,何况才刚刚上任两天的亲王。”
她慌忙解释道:“我才不担心他的安危。听你说了这么多,所以想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吹牛。再说废除农奴制度是大家共同的心愿,我也想要尽一份力。”
【木偶】桑多涅与她的关系极为要好,闻言就逗她,“不关心他还连续两天来找我询问情况?对了,亲王殿下今天提到你啦。”
她颇为好奇地问道:“提到我?他说什么了。”
“殿下说,如果【少女】哥伦比娅在身边就好了。”
“真的吗?”
“嘻嘻,我逗你玩呢,瞧把你紧张的。喂,你和咱们这位亲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真想不明白,女皇派你形影不离的保护他,你干嘛要拒绝。”
她佯装生气道:“少啰嗦,快点走吧。你真不怕在你离开这段时间,别人暗算亲王殿下啊。”
【木偶】桑多涅反问道:“他可是女皇陛下任命的亲王,代替陛下治国,谁敢对他下手。你太紧张啦,哥伦比娅,我看你就是关心他。”
她掐了一把【木偶】桑多涅的胳膊,说道:“才没有呢。”
当天夜里,她就睡在桑多涅的帐篷里,半夜的时候她起来往窗户外面看,就看见亲王殿下的帐篷里仍然灯火通明,不停的有大臣和信使往来其中。
她又看向不远处的那几百个农奴的坟头,此时已被大雪覆盖,但那些墓碑上却是亲王殿下一一为他们亲自手写的姓氏,这是莫大的尊重,也是莫大的荣耀。
这位“降临者”真的与众不同,单凭他对死去的农奴们的态度,便可感受到他非凡的人格魅力。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而跟随桑多涅一起前来看看的决定,真正令她对亲王殿下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第三天,亲王殿下颁布的废除农奴制、废除人口买卖的两项法令,以官文的形式出现在了至冬全国各地的公示栏之上,一时间满朝震动,引起轩然大波。
第一批人马不停蹄的从至冬城赶到这里,前来劝谏的赫然是十位声名显赫、位高权重的公爵。
至冬的公爵有二十位,真正掌握实权的正是这十位,带着骑兵前来,各个腰间佩刀,显然来者不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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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我也不想这么晚更新啊,调整时间没有成功。
匆忙写完,先上传再说,明天再修改错别字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