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聚光灯都落在了陈老太太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
她高高地昂着头,浑浊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高傲和不屑,宛若一位高高在上的王者。
陈家当家主母,果然名不虚传。
遥想当年,陈老爷子刚过世,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陈家那群豺狼虎豹都虎视眈眈,想借机霸占财产。
可陈老太太凭一己之力,硬是将那群居心叵测之人击退,保住了陈氏。
虎老余威在。
即便她如今白发苍苍,也依旧是许多人遥不可及的存在。
“难道在你眼里,我们陈家人就这般无用?”陈老太太冷笑一声,一脸嘲讽的向那记者看去。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直刺所有人的心脏。
记者脸微微一白。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不不……老太太,我只是觉得好奇。”
“为什么在陈太太刚出事时你们没有发声,反而在这个时候出来,难免会让人多想。”
“什么陈太太?”陈老太太雪白的眉毛扬了扬,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孩子,年纪不大怎么记性却不好。”
“难道你不知道,我儿子已经离婚了?至于离婚的原因,相信你们也应该清楚吧?”
陈太太陷害苏晚晚一事,当时在北城可是闹的沸沸扬扬,早己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些记者们本就无孔不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眼镜男一脸尴尬地笑了笑:“是我用词不当,抱歉。”
“没什么,记住就好。”老太太冷冷一笑,“我这前儿媳品行恶劣是真,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阿嫣的亲妈。在她出事后,阿嫣便病倒了,甚至都不能亲自替她处理后事。”
“当时我一心只扑在孙女身上,对外面的事也不曾留意。真没想到,这事竟然连累了厉爷!”
话虽如此,可众记者眼底依旧写满了怀疑。
“老太太,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陈总前妻之死和厉墨琛无关?”眼镜男不死心,追问道。
人人皆知,厉墨琛有杀人动机。
他就不信了,事情都发展到这种地步,那个高高上在的“活阎王”还能只手遮天!
陈老太太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阴恻恻地问:“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件事是厉爷做的?”
眼镜男脸色一变。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不自然地说:“没……没有……”
“你都没有证据,凭什么来找我要证据!”陈老太太冷笑道,“照你这理论,我倒可以说我那前儿媳是你杀的,反正没证据就可以随便说呗?”
眼镜男听了,反唇相讥:“可厉墨琛有杀人动机。”
陈老太太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不由的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着,一边拿出一份文件:“麻烦你好好看一下,这份是警方提供的那场车祸的资料。”
“从始至终,警方都没说这事和厉爷有半点关系。”
“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比警方还要厉害?”
眼镜男预备了一肚子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敢质疑警方吗?
他不敢。
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有关厉墨琛杀人的证据。
大家有的,只不过是猜测加各种脑补。
“你没证据,又没有警方的实力,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老太太脸一沉,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冰花,“也就是厉爷不计较,如果换成我,早就报警把你给抓了!”
“造谣生事,干扰警方办案,抵毁厉爷名誉,这几样加一起,你觉得自己得判多少年?”
听了这话,别说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眼镜男了,就连预备好一堆问题的其他记者,也都不敢发问。
陈老太太那顶大帽子压下去,哪个不怕死的敢再多说一句?
他们可不想坐牢。
一时间,现场安静的很,就连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辩。
老太太见状,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幽幽地说:“说真的,厉爷和厉太太对我们可真的是恩重如山。”
“即便我那不争气的前儿媳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他们还是帮她联系医院,没和她计较。”
“像厉爷、厉太太这样的好人都被人抵毁,这实在是让人寒心!”
众记者听了,不由的面面相觑。
竟然还有这事?
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众记者一听,不由的顺着哭声寻去。
惨白的灯光下,只见一年轻女孩坐在椅子上,哭的几乎不曾断了气。
陈娴!
一看到她,陈老太太脸色陡然一变。
这死丫头,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眼镜男看了,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陈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别问我,你们什么都别问我!”陈娴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妈死的好惨,真的好惨……”
这话一出,疑虑已经打消了大半的众记者脸色一变。
“陈小姐,你别怕,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吧!”眼镜男立刻走到她面前,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我们一定会替你伸张正义的!”
“对,我们一定会的!”众记者们听了,也纷纷跟着附和,一脸愤怒。
邪不胜正!
若那“活阎王”敢草菅人命,身为媒体人,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一时间,现场吵杂声一片。
陈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她万万没想到,陈家这些年来竟养了只白眼狼!
在这种关键时间,她竟敢来故意拆台!
陈娴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我不知道……我怕……我真的不知道谁是凶手!”
她越是如此,众记者们就越是怀疑。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夹杂着浓浓冰花从门口传来。
众人听了,只觉得浑身毛孔根根竖起,骇人的寒意宛若吐着猩红芯子的毒蛇般顺着脚踝蜿蜒而上。
良久,他们才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去。
惨白的灯光下,只见一袭黑衣的苏晚晚,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厉墨琛缓缓走来。
厉墨琛沉着那张亘古不变的万年寒冰脸,宛若寒潭深渊的眸子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一看到他,众人下意识的闭紧双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厉爷……您……您知道谁是真凶?”眼镜男下意识的弯下腰,有些气势不足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