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国公爹爹吃过午膳,尚娇督促国公去睡午觉。
她则坐在床边陪着。
过了一柱香,她见国公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熟,便准备离开去找冷月。
跳下床,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东西掉地的声音。
尚娇回头,是国公翻身时从他身上掉出来的。走近,竟是一块儿令牌,上面赫然刻画着鹰的图案。
她把令牌捡起,仔细端详后紧紧握在手里,眯眼看着背对她躺着的国公,悄悄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的那一刻,床边落下一道黑影,嗤笑了一声。
且说尚娇拿了国公身上掉下的令牌,独自走到凉亭处,环顾四周没人,对着空气道:“我知道你在这儿,出来。”
话落,一道黑影落下,仿佛千重影子相叠,又归于一人身上。
他身穿黑色劲装,带黑色磨砂面具,仿佛天生属于黑夜,毫无违和。
“郡主。”声音低沉,不辨年龄。
尚娇吸气,“你就是千影卫?”
“是。”
尚娇拿出令牌,奶声质问:“这是何物?”
千影卫只瞧了一眼便立刻单膝跪地,“这是调动千影卫的令牌,见令牌如见主上。”
尚娇收回令牌,虚扶了他一下,“你先起来。”她坐在石凳上,荡着双脚,微风拂面,“所以鹰,是你们的标记?”
千影卫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鹰的确是千影卫的标记,但郡主一家确实不是我们所杀,请郡主相信主上。”
尚娇见他又要跪,就奶声下令,“不许跪,再跪我就让爹爹罚你。”
千影卫动作一顿,坚定道:“若郡主执意怀疑主上,属下愿长跪不起。”
尚娇赞叹,国公的人都是向着国公的。若哪一天大辰容不下他们,跑路的时候也不至于被内部人加害。
“我相信爹爹,所以你们都知道是谁害了冷府?”
千影卫不作声,“郡主若没有其他事,属下先退下了。”
不等尚娇再问,黑影唰地就消失在半空。她愣是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影。
看来被她问对了,国公身边的人都知道是谁害了冷府,只是都瞒着她。
没关系,她可以等。
等她一点点将真相挖出来。
尚娇抓着令牌在凉亭里又坐了一会儿才返回正殿。本想着趁国公睡觉再偷偷放回去,可一进门,就见国公已经醒来,正坐在书桌旁批奏折。
她急忙背过手,对上国公的视线,她讪笑,“爹爹醒了?”
“嗯。”国公招手,细长的凤眸微挑,“娇娇过来。”
尚娇迟疑,这是怀疑她偷了令牌?
面对国公的威压,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小心翼翼道:“爹爹……”
“去哪了?”国公轻飘飘打断她的话,“说好了一直守在本公身边,本公一醒来,你这团子就不见了踪影。”
尚娇的视线停留在国公的衣衫上,刚才没注意,国公居然不再穿紫色的衣裳了。
黑色绸缎锦袍,外罩妖艳红色绣山茶花大袖衫,衬得整个人肤白若雪,气质卓群。国公是遇上什么大喜事了?
她抿唇,一咬牙,把令牌托举至头顶,“爹爹,娇娇不是故意的。它掉在地上了,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绝对没有……”
尚娇顿住了,绝对没有拿给别人看?千影卫也是人啊。
“没有什么?”国公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她,狡猾的像只老狐狸。
尚娇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绝对没有……滥用职权。”
说完,她等待国公发落。
国公嗤笑一声,“本公的团子是从哪学来的这个词?”他拿走令牌,揣进怀里,大手把她拎起,放到腿上,“把本公的书都翻了一遍,看来娇娇很喜欢看书。”
尚娇敏感地抬头,不会吧,厄运终于临头了?
就听国公接着道:“尚德书院是大辰的皇家书院,每三年都会招收一批学员,学制是六年,六年后可直接进入太学学习。今年,刚好快要开学了,团子要不要去试试?”
尚娇干笑,把头埋进国公怀里,呼吸着清冽的冷香,可怜兮兮地道:“我能不去吗?”
“可以啊。”国公懒散地提起朱笔披红,“本公还想着告诉你冷府灭门的凶手是谁,……”
“是谁?”尚娇黑亮亮的眼睛陡然变得尖锐。
国公垂眸,“告诉你也无用。”
“爹爹不说,怎么知道无用呢?”
“想知道也可以,去上学。”国公态度强硬,“你要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根本没必要报仇。”
尚娇算是明白了,国公就是想借此事试探她,还想赶她去上学。
她才三岁啊,每天至少要睡十几个小时,若是上了学,她与赖床就彻底无缘了。
可是她很想知道是谁害了冷府,这个秘密一日不揭开,她都觉得对不起原主赐予她的这副身体和面前风华绝代的爹爹。
罢了,上学就上学,说不定她学的快,直接跳级了呢。
“爹爹,我想好了,我要去上学。”她小奶音掷地有声,眼神坚定。
国公笑道:“想好了?不反悔?”
“嗯,娇娇说话算数。”尚娇拍着一马平川的小胸脯,然后道,“爹爹该告诉我谁是凶手了。”
“太后。”国公淡声。
太后?
尚娇半张着嘴,太后与冷府有什么瓜葛?与原主母亲沐芸有何关系?为何要灭冷府满门?
一系列问题油然而生。
“入学的手续已经给你办好了,后天报道,娇娇要做好准备。”国公刮了下她的鼻子。
尚娇鼓着腮帮子,“所以爹爹是给我挖了个坑,等着我往下跳?”
“你这团子,爹爹都是为了你好,怎地被你说成骗子了?”
尚娇在他衣襟上蹭了蹭,“是,爹爹最好了。既然我后天就要上学,那爹爹可不可以带我出宫玩一天?”
国公扫了眼堆积如山的奏折,挑了挑眉。
尚娇叹口气,心里臭骂皇上一百遍,转而道:“让扬琴带我去也行,小叔也会保护我的。”
国公思索片刻,放下笔,抓了抓她的丸子髻,轻抿薄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