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行宫经过一场厮杀,国公又带人及时赶到,将剩余杀手全部剿灭。
尚娇等人被安全送离。
在船上,尚娇将自己和兰溪九逃跑时遇见干尸一事告诉国公,时间已久,不抱有能查出身份的希望,但求死者入土为安。
不料国公当下就说出了那干尸的身份,竟是先皇后。
“先皇后?”祁玦大惊,“皇后不应该葬在皇陵,怎么成干尸了?还被人下诅咒,也忒狠毒了。”
扬琴接过话茬,“小世子,先皇后是现在皇上的仇人,更是太后的死对头,这件事,您还是回家问怀安王,小心祸从口出。”
听得此言,他们都按下好奇心,还是保命重要。
尚娇独自坐在一旁,心绪复杂,听到又是和太后有关,已经见怪不怪。太后人不在这里,而这里到处都留下她的痕迹,或许这就是高位者的尊荣。
“九皇子,娇娇怎么了?”玄漠有些担心地望向尚娇,往常见到国公都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去,而刚才她却是最后一个上船的,同国公说话也只是简单的应答,脸上全无表情。
兰溪九其实是看到女杀手那一系列反常动作的,但尚娇没说,他也没有问。这会儿看,她似乎很在意那件事。
“大概被吓到了。”他缓步走过去,轻轻咳嗦一声,泛白的唇色有些吓人,“尚娇,你怎么了?”
尚娇回过神,迷茫地侧头看他。水粉色裙边在逃跑时剐蹭到什么地方,撤出个口子。她用小手按住,乖巧可爱。
“九哥哥,我累了。”她笑了笑,又转回头趴在船边看水面。
兰溪九静静站在她身后,半晌,才开口问:“你在想那个杀手想说什么?”他语气平静,明明是六岁的孩子,却偏能听出不符合他年纪的意味来。
尚娇心底一凛,旋即笑道:“你在说什么?我都告诉你,我累了,你怎么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兰溪九靠近她,湖面清风裹挟荷花的清香浮动他鬓角碎发,宛若画中仙童。他凝视她的侧脸,“是你在撒谎。”
尚娇觉得很烦,她连国公都没告诉,就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冷府与南星国的关系还没查清楚,现在南星国的杀手又对她手下留情,怎么看都有问题。
“九哥哥,快到岸边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尽量压低音调,让人能感觉出她在生气。
兰溪九没有离开,继续道:“如果你想查,我可以帮你。”
“兰溪九。”尚娇陡然转过身,萌萌的小脸因为生气变得更加可爱。当她看到兰溪九脸色极差时,心又软下来,“今天谢谢你,但不代表,我必须什么事都和你说。”
“你不信我?”兰溪九垂眸凝视着她,倏然他胸腔热浪一阵翻滚,右手死死扣住船舷,吐出一口血来。
“你……”尚娇蹙眉,有些自责,明知道他不能受气,还要说狠话。
她伸出小手去扶他,然兰溪九踉跄退后,躲开她的手,缓了口气道:“郡主,既然我不值得你信任,那我们之前的约定就作废吧。”
“不是,”尚娇追一步,兰溪九就退后一步,“九哥哥,我……我只是不想你卷入麻烦。”
兰溪九讥笑,展开左手衣袖给她看,“你觉得我现在怕麻烦么?再说,你认我做哥哥,我就要护着你,帮着你,这不是哥哥该做的?”
“可你我不是亲的。”尚娇没说自己套近乎别有用心,她想努力维持现状,只是这样就好。
兰溪九虚弱地垂下左手,苍白的唇颤动,“这不重要,你说我们活着出来,今后就是生死交。以后,你有任何麻烦,我都会尽全力帮助。”他抬眸看了眼岸上,月染亲自驾车过来接他了。“郡主,该上岸了。”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尚娇伸出手想留住他,可以什么理由呢?她紧紧抿唇,又再次放下。今日她奇怪的举动也会引起国公注意,一会儿上了马车,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万一他查出冷府和南星国真的有关系,会不会不要她,甚至杀了她?她在这个世界才度过两个月,没当成四国首富,怎么可以死?除非她拿了炮灰剧本。
“郡主,该下船了。”扬琴温和地伸出手,“国公在等您。”
尚娇看过去,国公一袭妖艳红衣立于湖边,风华绝代,举世无双。他年轻时,该是多么优秀的少年,若能成亲,他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吧?造化弄人,他成了宦官,还是被自己的家人出卖。
“郡主?”扬琴觉得小郡主被幻尘带回来之后就不对劲,得找幻尘聊聊。
尚娇主动伸出胳膊,让扬琴抱她下床。扬琴弯腰抱起她,调侃道:“郡主,您都瘦了,等回去了,奴婢让膳房给您做好吃的。”
尚娇想拒绝,自己实在没什么胃口,但扬琴一脸热情,她已经拒绝一个兰溪九,就别再毁了另一个人的希望了。是以,她露出甜甜的笑,笑容有些僵硬,道:“好呀,正好给寻华宫也送去一些。”当做赔礼了。不过以兰溪九的脾气,大概是不会接受的。
下了船,尚娇被送入国公怀里,上马车后,扬琴留在了外面。
她和国公单独相处,从未觉得如此难熬过,恨不能马车上安马达,迅速跑回紫泱宫。
她时不时偷眼瞧国公,国公只是斜倚在软榻上喝茶,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稀碎星辰,和那世态炎凉。
快到皇宫时,国公方缓缓开口,“冷府的事,本公查到一点线索。”
尚娇立刻支起耳朵,认真听着。她没有抬头,因为一旦抬头,被国公锐利的眸子盯住,她定然全招。
“冷家确实有人同南星国有联系,”国公转动茶杯,似不经意扫了眼尚娇,带去冷风,“说来奇怪,本公刚查到冷府有人和南星国有联系,南星就派杀手过来。娇娇,你说她们来杀谁的?”
尚娇抬头,又迅速低下,“爹爹,我哪知道,到现在,我腿还软呢。”
国公放下茶杯,坐起身,冰冷的指尖捏住她细嫩的手腕,眯缝着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