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娇被幻尘带着飞过翠华殿上空时，看见皇上和国公都在下面，还有不少人在院子里奔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郡主，国公发现咱们了。”幻尘轻声道。
尚娇抿唇，“下去。”
迎着国公责备的目光，她同幻尘一起从房檐上飘落。
皇上故作威严道：“尚娇，宫里过了亥时不许随意走动，你一个小娃娃出来干什么？”
尚娇福身行礼，“回皇上，尚娇等不到爹爹，睡不着，就让幻尘带我出来感受飞的感觉。我们正要回去，恰好碰见您和爹爹在这儿。”她转向国公，“爹爹，你们在找什么呀？娇娇帮你们一起找。”
“你长的跟土豆似的，万一迷了路，我们还要找你。”皇上满脸不屑，“幻尘是吧？带你家郡主回去。”
幻尘冷冰冰道：“属下只听国公和郡主的吩咐。”
“嘿，朕是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垫脚，拿手指指着比他高高出一头的幻尘，半天没说出话。
国公冷眼睨着，“行了，我们在找害柳贵人滑胎的证据，你若睡不着，留在这里等本公。”他俯身，大掌按住尚娇的头，示意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尚娇回想刚才在善妃那里偷听的对话，说东西被拿走，明早花匠就会离开。东西被藏在花匠管辖范围内的地方，莫非“东西”指的就是害柳贵人滑胎的证据？
她眼珠转了转，总要一试。今晚若不把事实查清楚，明早谣言就会铺天盖地，到时就真应了善妃的心愿，连皇上和国公都帮不了她了。
“爹爹，在翠华殿干活的人都问了吗？他们或许知道情况。”她绝不能在皇上面前暴露自己出门，实际是去找善妃报仇，还动了毁他人容貌的想法。
国公敏锐地察觉出自家娇娇有事瞒着她，又不能直接说出口，遂顺着她的意思道：“小林子去问了，很快就有结果。”
“啊——”一声惨叫从偏殿处传出，惊得尚娇忙躲到他身边。
她听说过小林子审问时的事情，外人口中说的林公公简直和她认识的小林子判若两人。前者是恶魔附体的深宫太监，后者是忠心耿耿的和善小叔。
“别怕。”国公将她的耳朵捂住。
尚娇没怕，只是被突然的尖叫声震住了。她担心小林子对没做错事的人用刑，遂对幻尘道：“你替我过去看看。”幻尘也听到了善妃的对话，派他去，可以直接告诉小林子，花匠最有问题。八壹中文網
幻尘领命朝偏殿去了，而院子里搜寻的人并没有因为尖叫声停止自己的工作。于他们而言，有国公在的地方，恐惧从未消除过。因为你不知道，国公何时兴趣上来，就会单独找你做一次灵魂对话。
须臾，被卸下一条胳膊的花匠由幻尘拖到他们面前。
小林子在后面跟过来，见到尚娇，有些意外，但只是在平静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很快便恢复常态，道：“国公，审出来了，这花匠已经被善妃收买，从柳贵人怀孕开始就往廊檐下的花盆里埋了麝香，这才导致柳贵人滑胎。但……”他顿了顿，抬眸扫了眼国公，“但据他交代，他已经按照善妃的要求把麝香挖出去，送到善行宫了。善妃也答应他，送他明日一早出宫。”
国公“嗯”了一声，包含了太多含义，“只有一个人？”
“就他一人，没有同伙。”
国公拿扇柄敲着花匠脱臼的手臂，阴恻恻道：“谋害皇家子嗣。哼，皇上，人，本公给你找到了，剩下的，本公要你给个交代。”
皇上嗓音暗哑低沉又压抑着愧疚情绪，“阿和，对不起，朕……”
“皇上，尚娇是本公的女儿。本公已把一半的命交到她手上，请皇上念在本公辅佐大辰十余载的份儿上，给臣留条后路。”国公字字痛心，旋即又果决地道，“皇上，本公是四国的权臣，不是大辰的权臣，不要逼本公。”他弯腰抱起尚娇，转身就要离开。
明黄龙袍一晃，皇上伸手拦住他们，“阿和，你是朕的兄长，朕从未想过杀你，只想尽自己所能保护你。尚娇……以后只会是你的女儿，朕也会将她当公主看待。接下来的事，娇娇是受害者，你就和朕一起审吧。”他眸光灼灼，是尚娇从未见过的渴求原谅的眼神，本不该出现在皇帝脸上的神情。
国公没言语，尚娇知道他是在等她表态，“爹爹，皇上也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责怪他了。而且娇娇也想知道，善妃为何要借柳贵人滑胎的事情诬陷娇娇。爹爹就当陪我去的，可好？”
皇上稍稍松口气，给一旁的李山递了个眼神。李山会意，拂尘一甩，扬声道：“摆驾善行宫。”
在尚娇的劝说下，国公终于答应她一同前往。她朝皇上笑了笑，与以往不同，皇上也给她一个慈父的笑容，反倒令她不适应。
到善行宫时，善妃已经歇下。
大宫女德缘见皇上是和国公一起来的，便知事态不妙，急切地大声道：“皇上，娘娘今日已经歇下，有什么事需要现在说？”
“放肆！”李山凤眸一瞪，拿出大总管的架势，尖声斥责，“皇上要做什么，还要请示你个小小宫女不成？掌嘴！”
德缘即刻被两名太监架住，李山看向小林子，“林公公，你是内省司的司主，就交给你处理了。”
小林子呵呵笑道：“掌嘴这种事，让她自己来就好了。”他又不是傻的，在小郡主面前动刑，吓到她怎么办？
善妃从内殿出来就看到德缘自己扇自己的嘴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住手！”她跑过去掐住德缘的手腕，“谁让你打的？你怎么这么傻？”
德缘肿着脸，已然泪流满面，“奴婢死活都不要紧，娘娘，他们已经查出来，您快去和皇上求情，快去！”
“查出来什么？”善妃回过头，正撞见花匠战战兢兢地看着她，面色土黄，显然事情已经败露。
小林子指着从善行宫中搜出来的麝香，“善妃娘娘，后宫严禁私藏麝香，您这里，怎么这么多，上面还带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