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此言差矣,国公不在京城,这内外城禁军统领依然是他,如果没有他的授意,禁军防守怎会如此松懈,竟然连火药都能运送进来?”
镇东侯拍案而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国公为了让咱们能在京都过上中秋,和家人团团圆圆,自己却独自带人去南方监工,到头来还要受你们的指责,你们有没有点儿良心?”
“侯爷,这和有没有良心没有关系。这宫里来来往往运送货物都要经过禁军查验,往日就算多藏了一个人都能被发现,怎么这次多了火药就没查出来呢?况且,能弄到火药的,京都城里统共就那么几位,这么一想,您好像也有嫌疑。”
“是啊,侯爷也曾带兵打仗,在军中威望也是很高。若疏通疏通关系,再打点好禁军方面,偷偷地把火药运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我是说假设,侯爷千万别在意。”
“除了侯爷外,怀安王似乎也能办到。”
话音刚落,皇后威仪的目光立刻扫了过去,“怀安王对大辰忠心耿耿,更何况是本宫的胞弟,本宫相信,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做的。若说谁最有嫌疑,国公应该才是排第一位。”
尚娇是怎么想都没想到,首先肯定国公最有问题的不是哪个大臣,也不是对国公恨之入骨的司择棋,而是高高在上,刚被皇上扶起来的皇后。
“母后,国公一心为国,儿臣觉得,他不会对父皇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况且……况且尚娇郡主还在这里,他也不会不顾忌郡主的安危。”
尚娇暗自埋下头,怎么把焦点扯到她身上了?不过再一次出乎意料,首先反对皇后的竟然是太子殿下。
皇后欲要再次开口,尚娇觉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遂站起来提高自己的士气,朗声道:“皇后娘娘,爹爹时常教导我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但您刚才提起爹爹有谋害大辰的嫌疑,娇娇不得不替爹爹说上两句。他是位好父亲,也是守法的忠臣,为了稳定大辰基业,曾整晚不睡觉,就为了批改下面递上来的奏折。每天我看到他眼底的血丝猩红一片,我都要强忍着泪,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背叛大辰?”
“可他姓尚……”
“姓尚的又不止他一个。”尚娇及时打断她的话,用手去抹眼泪,皇上抓住她的手,“别碰,下次不许用手擦眼睛。”
尚娇被皇上凶,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喊:“皇上,娇娇就是气他们说爹爹,爹爹明明那么辛苦,他们为何还说爹爹是坏人?明明祁叔叔还没回来,外面也没有结果,他们为何着急给爹爹定罪啊?”
皇上见她哭喊声响彻大殿,慌了神儿,脑子里都是国公万一突然出现,看见尚娇对着他哭,还哭的这么凶,肯定以为是他欺负尚娇……
思及此,他果断弯腰抱起她,生疏地哄着她,“别哭了,别哭了,朕相信阿和,他绝不会害朕的。他当初救过朕的命,谁再敢说他的不是,立刻拉出去砍了。”
李山在旁边看的是心惊肉跳,今日的中秋太“热闹”了,从早上到晚上,就没消停过。他瞥了眼林公公,却见林公公在笑,竟有点在内省司的意味。疑惑不解之际,林公公横了他一眼,那嘴角的弧度又上翘一下,吓得他忙转过头,看向别处。
尚娇在皇上的安抚下停止了哭声,“皇上,我想爹爹了。”她嗫喏道。
“朕知道,朕也希望国公赶紧回来。”皇上望穿秋水般盯着大殿入口,见恍恍惚惚有人影过来,激动的差点没把尚娇扔了。但那人走近,他定睛仔细看,不是兄长,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又怀疑怀里女娇娃的情报是否有误。
怀安王带着三小将走进来,“启禀皇上,臣等在大殿四周和安和宫,御书房附近共发现二十几处火药,现在已经全部清除,请皇上放心。”
皇上问:“其他地方呢?紫泱宫呢?”
怀安王摇头,“只有臣刚才说的那三个地方有,其他处没有。”
皇上往龙榻上靠了靠,喃喃自语:“冲着朕来的?”半晌,他又坐直身子,“可有发现可疑人?”
“有。”
“带上来。”
怀安王向后招手,有人押着一名身着禁军银甲装束的男子出现,推到大殿中央,“皇上,此人曾出现在埋火药的地方,鬼鬼祟祟,可能知道什么。”
皇上略有深意地点头,让李山过去了。
尚娇不禁惊异,李山长相虚胖,怎么看都比不过禁军,万一被挟持了怎么办?可下一秒更令她惊异,李山走到那名禁军身边,拂尘轻轻一甩,打在他肚腹上,禁军却大叫一声,吃痛地弯腰,将身子弓起,有点像火烧毛毛虫的感觉。
只听李山掐着尖细嗓音问:“说,怀安王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谁让你那么做的?”
禁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不言语。
“嘴硬。”李山拂尘一甩,杆部冲下,稍显用力地拍了一下,便听有骨骼“嘎嘣”碎裂似的声音,而那禁军捂着自己右肩膀匍匐在地面,痛苦地呻吟。
尚娇询问皇上:“李公公会武?”这妥妥的潜藏高手啊。
皇上轻轻“嗯”了一声,“他是安公公的徒弟。”
尚娇再次吃惊地看过去,没想到李山还有这么大来头,难怪每次去紫泱宫都会到安公公那里转一圈。
但她此刻更担心那个禁军,被打成这样,还能活吗?
就在李山要再次动手时,禁军拼尽全力喊:“是国公,是国公临走时吩咐我这么做的。”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原本被火药吓得话都不敢说的贵妇们再一次热烈地讨论起来。
李山的脚缓慢踩在他手上,“你可要知道,说错了话,那可是欺君之罪。”
“没有,我没有撒谎,就是国公,他亲口交代。”
“你一个小小禁军,国公会亲自找你交代事情?撒谎都不会。”李山脚上用力,禁军就痛苦地哀嚎起来,但还是死认国公就是背后之人。
最后李山没办法了,问:“可有证据?”
“有,除了我,还有几人。他们当时和我在一起,都同样接到了国公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