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国公讲述,尚家这些年虽然在他的帮助下重新壮大起来,但人心难测,有些人的心又野了。
关于这点,尚娇也没有办法。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只是处理此事需要亲自过去,实地考察才行。否则只凭传递消息就想让对方归顺,简直是天方夜谭。也不怪尚家人心不齐,国公虽是家主,可来到大辰后就很少管尚家的事,更不在明面上涉及北殇朝政。
好在,尚家还是有真心拥护他的,所以能给他拖延出足够的时间。
尚娇想,上次国公说让她去北殇,大概就是处理这件事。不过,她更希望国公同他一起回去,好歹是他的家啊。
现在的大辰,皇上已经能自己理政了,虽然做的还不够好,但有太子和二皇子从旁辅佐,应该不会出乱子。皇后被禁足凤息宫,后宫在林皇贵妃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一派祥和。皇宫内似乎没有国公也没事。
由于距离玄漠回北殇的时间还远,尚娇就将这些话憋回了心里。
随着对那三名女子调查的深入,一名叫秋雁的女官脱颖而出。资料上显示,她是冷府被灭门那年离开的皇宫,后来不知去向,就连派出去的千影卫也没有带回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幻尘推测,那女子很可能是故意留下的线索,就是怕有人会查到她身上。如果她真的是南星暗探,此刻说不定已经回到南星了。
秋雁的线索暂时中断,但安公公作为自己人从安嬷嬷处套出话来,说秋雁曾经是太后的陪嫁丫鬟,但进宫后并没有待在太后身边。又询问她和沐芸是如何认识的,结果是沐芸经常入宫,且同太后交好,这点倒是很让人意外。
如此一来,事情逐渐清晰明了,安嬷嬷只是个挡箭牌,太后和秋雁才是真正的南星探子。
呵,大辰太后居然是南星暗探,说出去,大辰的脸面都丢光了。更何况,当今圣上和国公流着暗探的血,这若是让外人知道……尚娇及时将调查终止,又下了封口令。
更让她庆幸的是,安嬷嬷没有参与其中,也不知太后的身份,总算保住一条命。
但事后,尚娇独自坐在凉亭里想,太后既然是暗探,到了大辰就归长公主沐芸管,但这个过程中,沐芸知道了国公的存在,捏住了太后的把柄,所以太后才会找机会除掉她。当然,这其中不仅是因为知道秘密这么简单,还有对权力的渴望。陈如娇成为太后后,她不想再受制于人,所以想摆脱别人的控制,做真真正正的太后。
将结果告诉国公后,此事便暂时不了了之,尚娇则让泠鸢往南星去信,附上一些看似很重要的情报,同时答应做大辰暗探的首领。另一边,华林不断查缺补漏,指出南星一些关键郡城,并附上建议,提出需要怎样的部署。
“这是什么?”兰溪九拿着写满簪花小楷的一本小册子问。
尚娇坐在他对面,傲娇道:“华林提供的南星关键郡城和一些部署建议,我想着,九哥哥想做四国第二位权臣,这些应该能帮到你,所以就送给你了。”
兰溪九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温和道:“你总算长心了。”
尚娇撅嘴,故作生气,却不知这样的她在兰溪九面前有多可爱,不断挑战兰溪九的耐心。
“娇娇,”兰溪九语调沉了下来,尚娇睁大眼睛,声音如同青梅般稚嫩,“九哥哥?”
兰溪九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冰块雕琢成的眸子抬起,尚娇仿佛就想到他要说什么了,急忙开口:“九哥哥,你说过要给我时间的。”
兰溪九点头,“是啊,但你也答应了我,我走之前,你一定要给我答案。”
“那是一定,可你不是要年后再走吗?”尚娇笑着说,心里还是酸涩的。
兰溪九默然,年后,他真的能拖到年后再走?
……
五月花发,艳阳高照,紫泱宫内迎来了牡丹和石榴争奇斗艳的场景。
春猎时救活的小白狐此刻就在花丛中玩耍。尚娇本来给它起名叫雪离,“雪”指它皮毛洁白如雪,“离”指它出生时就离开了母亲。后来宫人们叫着叫着就改了字,成“雪梨”了。
“水积春塘晚,阴交夏木繁。舟船如野渡,篱落似江村。静拂琴床席,香开酒库门。慵闲无一事,时弄小娇孙。”凉亭里,尚娇提笔写下一首诗,模仿的是兰溪九的飞白字体,却总少了些恢宏大气的神韵。
“娇娇,飞白多难看啊,你还是用簪花好看。”姜瑾瑜从正殿出来,走到她身边,看着桌上用镇尺压住的宣纸说道。
尚娇清楚他是嫌弃自己用了兰溪九擅长的字体,遂将笔递给他,“瑾瑜哥哥也写一张?”
姜瑾瑜看了眼她,神气地接过笔,蘸墨铺纸,挥笔用行楷写下:“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尚娇拍手叫好,夸赞道:“瑾瑜哥哥好厉害。”
姜瑾瑜敲了下她脑门,“过了。”
正巧瑞雪今日从宫外回来,瞥见这一幕,笑着插嘴:“郡主和二皇子的感情真好。”
只这一句,凉亭里的空气顿时像凝固了一般。
姜瑾瑜和尚娇的笑容都收了回去,前者看尚娇,后者揪着魏紫的花瓣。
扬琴急忙给瑞雪使眼色,带着她去旁边说话。
“才回来就不记得规矩了?”
瑞雪歉意道:“扬琴姐姐,郡主和二皇子这是怎么了?”
扬琴回头看了眼,见小林子重新转移了话题,凉亭内气氛也没那么尴尬时,才舒心道:“你不知道,他们都长大了,二皇子和九皇子同时看中小郡主,小郡主却偏向九皇子。你刚才那句话若是放在以前还好,现在不行了,以后说话可千万要注意。”
瑞雪恍然,惊异地望向凉亭方向,又问:“国公怎么说?”
“二皇子是国公的徒弟,国公肯定偏向二皇子啊。”扬琴最近都替小郡主发愁,如果是她,她可能也会选二皇子,毕竟是大辰的人。但听说小郡主以后要带大家离开皇宫,这人选……
瑞雪若有所思地摇头,“我觉得还是九皇子更合适。”
“为何?”
“你不是也知道吗?九皇子在各地安插暗探,目光长远,野心在四国,和国公多像啊。而且你不觉得小郡主和九皇子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