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羲离开时，瞥见自家夫人在别人家又哭又闹，简直丢尽了程家的脸面，气的他脸色涨红，狠戾地抓着程夫人的手腕，将她拖了出去。
程夫人想反抗，毕竟成亲许多年，她还不曾被程羲压住风头，但这次出乎意料，任她如何发作，程羲都没有停步，甚至没有让她上车，直接拽着她从尚家大门离开，原路走回程家。
到了程家大门，程夫人反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叉腰骂道：“你疯了？！敢如此对我？”
程羲在尚家受了一肚子气，回来还要被人当街打嘴巴，文人傲骨涌起，反手还了回去。若不是她，他必定遵从父亲遗愿，不参与皇室争斗，必定不会拖累程家，将程家陷入两难境地。他忽然明白父亲跟他说过的话，原来一切早已有定数，只要有尚国公在，三皇子就一定是皇上，崔家就是最好的例子，程家，绝不能落得和崔家同样的下场。
“你还敢打我？”程夫人捂住迅速红肿的腮帮子，眼底噙泪，怨恨地看着他，尖声刺耳道：“你个窝囊废，在尚家受了委屈就回来欺负我，我好心好意陪你去，他们不让我进，我有什么办法？我做错什么了？”
“你还想进去？”程羲近乎咬牙切齿，就她这泼妇模样，进去了就是找死！他大步跨过去，揪着她衣领往府里带，恶狠狠道，“要不是你，我能处处被人欺负？要不是你，程家能处于风口浪尖？你还有脸说我窝囊废，我这叫明哲保身，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八壹中文網
程夫人张牙舞爪地反抗，门房见了叹口气，急忙把大门关上，将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目光隔绝出去。
程家的丑闻很快就成了北关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快就盖过二皇子弑父一事，与此同时，孙家因孙贵妃和程夫人的事成为最大笑柄。
舆论发酵是最有力的，一夜间，就演变成孙家家风不正，将这个中等阶级的富人家判了死刑。为躲避风头，孙家不得不举家搬出北关城，诺大的府邸只剩下一个看门的。
死牢里的孙贵妃得知此事，疯狂大笑。娘家势力都没了，还斗什么，拿什么斗？
玄祺不以为意，总对程家还抱有希望，支持他的那两年，他可没少给他们好处。程家是文学大家，不会见死不救。
他们二人的牢房紧挨着，看着这个傻儿子还充满期待，她讥讽道：“孙家都逃了，程家还帮你作甚？哼，自作聪明，早知道你不堪大用，我应该再生一个皇子的。”
玄祺对孙贵妃是怀有愧疚的，“母妃，玄漠不会杀我们的，冷月先生不也说了吗，他特别心软，只要我们好好求他，我们会没事的。”
孙贵妃不想再和他说话，太累。皇家哪有真正的心软之人，不过是为了虚名做做样子罢了。玄漠，如果不是他有尚家，如果他没有国公做后盾，他早就死一万次了。还有尚娇，到底是她轻敌了。她以为尚娇不过是没长大的黄毛丫头，哪知她竟如此不好对付，城府之深远超想象。想来，传闻是真的，国公爱女，也是因为她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不远处传来铁链声响，她缓缓睁开眼，仿佛自己还身处寝宫当中，悠然自得。
一连串脚步声靠近，会是谁呢？
玄祺先喊了一嗓子，“玄漠！”
玄漠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停在牢房门口，“二哥，牢里的生活如何？我住过这里，觉得还不错，不会饿死。”
“玄漠，我错了，你放二哥出去好不好？父皇不是我杀的，我是想要皇位，可我怎么会杀父皇呢？你是知道的啊。”玄祺从铁栅栏处探出手，想努力够到玄漠衣袍。
玄漠往后退了退，“二哥可真会看玩笑，我怎会知道你心里所想？难不成，这一切都只是你母妃所为？”他的眸子犀利，如鹰眼般紧紧锁住他，双手背在身后，手心微微出汗，腰板挺得笔直。
玄祺愣了，很快反应过来，忙摆手，“不，不是，怎么会是我母妃呢？那天我没搞清楚，胡说的，当不得真。”
玄漠没搭话，风公公上前，瞥了眼靠在干草垛上的孙贵妃，“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都招了，有一个叫月牙的大宫女，听说深得贵妃青睐，还是她提供的证据，帮助下我们尽快破案。现在是皇上的丧期，不宜行刑，三皇子特赦，让你多活两个月，待三皇子登基，再做决定。”他朝伸手招手，有大内侍卫端着一碗酒水朝孙贵妃的牢房走去，“贵妃娘娘，这是你最喜欢的桃花酿，喝了，就去伺候先皇吧。”
孙贵妃一点也不惊讶，淡定地站起身，嫌恶地看了眼跪在地上向玄漠求情的儿子，低骂了一句“废物”，端起托盘上的碗，仰头一饮而尽。
“啪！”
孙贵妃手止不住颤抖，肚腹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她的五脏六腑，烧心一样的难受。她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修长的指甲抓挠头发，脸，脖子，又将身上的衣裳抓烂，袒胸露乳，颇为狼狈。身上的血痕很深，可她反而觉得舒心，嘶吼声传遍死牢。
“母妃！母妃！”玄祺想过去，但是他只能远远看着，不是因为有铁栅栏的阻拦，而是他怕，他害怕。
玄漠看着朝他爬过来的孙氏，一脚踩在她保养得很好的素手上，狠狠碾压，听那惨叫声，他感到解气，但得不到一丝快乐。
“贵妃娘娘，还记得你是如何折磨我母妃的吗？是不是很痛苦，很有趣？”他轻声道，目光悠远，透过死牢上边的天窗寻找隐晦的光亮。
孙贵妃想说话，但一张嘴，大口的黑血吐了出来，连续不断。
“这毒是我让风月专门给你配的，和你性子甚是般配，下辈子，做个好人。”玄漠等她咽气，才说了这些话，让人把尸体抬出去，扔到乱葬岗。
玄祺虽被吓傻了，却还是凭本心问出那句话，“他不是叫冷月吗？”
玄漠轻嗤，“他叫风月，是南星二皇子，娇娇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