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欺负他女儿，就必须付出代价。
贺清茗站起身，身材魁梧高大，气势凛然，往上面一站，气势就能碾压一百个潮江。
“你在质疑我？”
潮江也豁出去了，跨前一步，朗声道：“将军提起扶雪遇刺一事，又把他们三个人带上来，不就是想说遇刺的事与我有关吗？将军，在场诸位都知道，我潮江脾气暴躁，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就连手下人也不是全心全意臣服于我，我怎么可能使唤动他们，还让他们帮我做掉脑袋的事？再说，将军说要有证据，那物证呢？只凭着他们空口白牙就想诬陷我，将军拿我当什么了？”
贺清茗气得背在身后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一个养子而已，竟敢在他面前放肆，当真无知者无畏。
“那你以为我只把人证带来，没带物证？”他右手在怀中抽出几张纸，从背面看，更像是银票。“这个，是你付给他们的银钱，如果只是普通奖励，用得着五百两？别告诉我们，你恰好心善，想帮他们改善生活，你不是那样的人。”
潮江瞳孔骤缩，百官看不到，但站在上面的人始终注意他的表情，他每一处细微变化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扶雪出列，“大哥，真的是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因为我阻止你越俎代庖，干预刑讯？暗探司内职责分明，这点你是清楚的。”
“你给我闭嘴。”潮江火气憋在胸口，两眼似乎都能喷出火焰来，“你们……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我平时是看不惯你和尚娇狗仗人势，可也从未想过害你们。不是我，母后，请您相信儿臣，儿臣从未有过伤害他们的心思。”他跪地砰砰砰地磕头，又恍然指向身后跪着的三人，“都是他们，是他们被人收买，想诬陷儿臣，母后，儿臣在您身边二十余年，尽心尽力，从未有过半分忤逆……”
“从未？那朕让你去接尚娇时，你为何带人对她出手，还教唆手下人诋毁她的名声？”女帝威风凛凛，右手伸出，金光闪闪，红色钻戒闪瞎眼，“潮江，朕养你，是希望你改掉一身匪气，堂堂正正做个好人。没想到，朕居然瞎了眼，养了你这个白眼狼。来人，把潮江拖出去斩了！”
“是。”殿外侍卫长带人冲进来，腰间挎刀就要把潮江拖走。
潮江万没想到，一向器重自己的女帝居然要杀她。呵，呵呵，当初是谁让他故意给尚娇难堪，让她知难而退，是谁不想让尚娇好过，纵容他下杀手？她在暗探司安插有眼线，他的一举一动，他不信她不知道。可她没管，也没帮助尚娇他们。现在贺清茗随意抓来几个人指责，随意扔出来几张破纸，她就要定他死罪，她是何居心？
面对此情此景，他忽然想到如月的死。如月尸体送回宫里时，尸体已经发臭腐烂，蛆虫都爬到棺材外面了，浑身上下只有脸是完好的。
旁人愤慨时，他偶然看到女帝笑了笑，稍纵即逝，他却记得清楚。
她也疼爱过如月，比起不解风情的如画，如月也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她死了，女帝开心。
他早该想到，他们这些养子养女，都只是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是她培养继承人的磨刀石。
那扶雪呢，她把尚娇许配给扶雪，是真心还是假意？
侍卫给他扣上铁链，拖着他就要往外走。恰在此时，一声清脆响亮的弱女子声音盘旋大殿中，“且慢！”
尚娇身上伤未痊愈，本不该来这儿，可殿上唱戏，她心痒难耐。趁着扶雪走后，软磨硬泡，终于柔化秋慧的心，让她帮忙带她过来。
一刻钟前，她就已经到了，开始听着还不错，越到后面，越觉得，他们都是小丑，看客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女帝。从开始，她就知道要发生什么，所以毫无征兆地把三位哥哥都召集来，又放心让贺清茗当堂指认潮江。
潮江失去信心时，她当头一棒，彻底打他下死牢。这个养子，已经无足轻重，正好顺势收权。
别人都以为是成王败寇，殊不知谁成谁败，早已有了定局。
看潮江生无可恋的表情，大概已经想通了。
她唇色惨白，坚持自己一个人进殿。略厚重的朝服压的她险些半路晕倒。
“儿臣参见母后。”尚娇规规矩矩行礼。
女帝忙给扶雪使眼色，扶雪走过去，扶起她，嗔怪道：“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怎么跑出来了？”
家？尚娇差点绷不住。
他可真喜欢随时随地占便宜，把她扣在离阳宫不说，还想趁机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不要脸！
“哥哥，此事同我也有关，我当然要过来看看。”偏她不能当众反驳，且也没力气和他吵架。
她抽回胳膊，向上拱手，“母后，潮江哥哥处处针对儿臣，儿臣从未怪过他，可能儿臣天生和他八字不合，以后少来往就是。儿臣前来，是想请母后看在潮江哥哥二十年来为您分忧的份儿上，饶恕他。何况，儿臣和扶雪哥哥都无碍，就不要再添杀戮了。”
“尚娇，我不要你假惺惺为我求情。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现在你如愿了。”潮江被侍卫压在地上，倔强地抬起脸，“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承你的情，收起你恶心的嘴脸……”
侍卫长生怕他再说出什么难听的，立刻踹了他肚腹一脚，顺带报了当年羞辱之仇。
风水轮流转。
等下了朝，尚娇开心不起来。
女帝是把潮江死罪免了，可被送到南疆，以他无根本的身体，根本活不成，还可能被用作饲养蛊虫的容器，做活死人。
于心高气傲之人而言，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风蝶从她面前经过，冲她微微一笑，头透骨寒凉，她回以阳光普照。
风蝶和潮江成亲已有大半年，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割舍不掉的。
可她也真心想救潮江，就像她说的，他们都没有死在他手里，他也明白女帝意图了，以后定会安分守己，何必徒增仇恨呢。
“扶雪，我想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