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雪想伸手抱住她,到底场合不允许,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温和笑道:“若你不是国公养女,若你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可能也不会是皇子,大抵,我们会以另一种方式相见。”顿了顿,又道,“娇娇,你信么,我们之间的缘分是天定的,便其中有再多坎坷,我都会找到你。”纵使你已嫁人,纵使你生活幸福,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尚娇不会想到她的九哥哥到底有怎样疯狂的偏执欲,在她眼里,兰溪九多少有点儿霸道,但不会令她感到窒息。
二人又在外面闲聊片刻,聊着聊着就歪了楼,扯到今天中午吃什么上。
他们还不知,醴泉宫里的宫人们正议论他们二人饭量最近渐长,难道是因为长身体的原因?
“干连福海参,花菇鸭掌,五彩牛柳……”尚娇正像报菜名似的说着,风月从后面凑过来,仿佛已经闻到菜香,“小妹,妹夫,咱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聚一聚如何?”
聚一聚?
“二哥,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其实中午没有这么多好吃的。”
风月笑眯眯从他们脸上寻找答案,奈何尚娇表情管理很好,扶雪又带着面具,便是不戴,他也很少展露情绪。
“我听说你们又搬到一起住了,怎么称呼都改了,不请我们吃一顿?妹夫。”他特意咬重后两个字,似是在提醒。
尚娇不等扶雪回话,先开口道:“二哥,我们还没成亲,以后不准这么叫了。”
“那怎么行,再说,叫妹夫显得亲近。就这么定了,中午我们三个去醴泉宫吃,你们俩回去好好准备。”
说完,转身离开。
屋里风蝶还有活气,若非小妹要留她性命,他才不浪费药材保她性命。喂狗都比喂她强。
尚娇回去的路上愁眉苦脸,二哥怎么突然就要来醴泉宫吃饭?真的单纯吃饭?
半晌,又摇摇头,可能是太担心国公暴露的缘故。只要把他藏好,没人会发现的。
然,等到了醴泉宫时,听说贺清茗来了,尚娇汗毛倒竖。
“别急。”扶雪按住她肩膀,本想送她回来就赶去暗探司的心思也歇下来,“我陪你一起过去。”
二人并肩走入正殿,贺清茗正坐在圈椅里品茶。
他是将军,年轻时鲜少做文雅之事,因着南星内部稳定后,才有心思捡起这附庸风雅的东西。
但股子里的热血依旧不能泯灭他喝茶如喝酒的习惯。
“父亲。”
“贺将军。”
贺清茗回过神,朝他们看过去,见传闻果然不虚,他们真的住一个宫里。
老父亲的心酸上来,看扶雪的眼神就凌厉些。
尚娇也注意到了,这种眼神她在国公那里经常看到,好像扶雪要跟他们抢宝贝似的。但她还很开心,因为自己就是那个被抢的宝贝。
“扶雪啊,你们都定亲了,怎么还叫我将军?”
扶雪开始也是担心没讨好过贺清茗,怕他对自己不满意,才保险叫他贺将军,但此刻他要他改称呼,瞬间春风和煦,朗声唤道:“伯父。”
“哎,”贺清茗一拍大腿,顺势把女儿拽到自己身边,“这就对嘛。以后也叫伯父,听着顺耳。”
他虽笑着,扶雪却从里面体会到浓浓的醋意,以及,占有欲。
尚娇没插话,努力压低唇角,总感觉他最近有点惨呢。
扶雪不着痕迹地扫过她,心道:丫头,你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东扯西拉,贺清茗最后才说明来意,原来是南星内部粮草和兵器调动,多往西田边境集结。
除夕那日,尚娇醉酒后说出新年愿望,“母后,您上回问儿臣想要何礼物,儿臣想好了。希望咱们南星国泰民安,生活富足,不再开战。”
这次只有粮草和兵器调动,军队却没有,想来同自己许愿有关。
女帝,答应了。
但,南星和西田的合作还要继续。南星提供西田粮草和兵器,西田自己出人力,好算计。
就算被人当刀使,可西田还是愿意出战,她不由得看向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扶雪。
自明面上死后,西田皇帝以他为名义挑起的争端可不少,还因此打压了原先帮他谋事的舅舅和姑姑。
呵,他父皇如何想,大概只有他最清楚。
“娇娇,合作的事,你别再参与了,否则……”
贺清茗没再说下去,尚娇也清楚,再参与,性命不保。
因风月把风执和风澜都拽了过来,一家人坐在小花厅吃顿团圆饭,两个时辰后,方才散去。
“殿下,内室里那位。”秋慧在她耳边提醒。
尚娇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忘了。
送他们离开后,从小厨房那边偷偷拿了一食盒吃食回到内室,尴尬地看向面色不好的国公:“父亲,就等了。”
“父亲,您还没告诉您来这儿的目的呢,打算待多久?”她边从食盒里拿东西,边问。
国公今日换上青石色常服,生生压住他浑身妖艳,平添书卷墨客气息,忽略年龄,妥妥书香世家的公子哥儿。
“怎么,嫌我碍事?”这几日他晚上睡在偏殿,好几次扶雪那小子想趁他睡着偷偷去看她,都被他拦了下来。面上虽不显,他们俩指不定心里如何腹诽他呢。
尚娇讨好地笑着坐在他身边,“父亲能在我这里多待几天,女儿求之不得。其实女儿想说,您要是没要紧事,就在这里住到瑾瑜哥哥出使南星,你们师徒也好久没见了,他还派人找我问您下落呢。”
国公慢条斯理地吃着,每一帧动作都优雅自然,“嗯,还是你了解我。”
“啊?”尚娇懵了一瞬。
“姜瑾瑜应该会赶在和西田使团一同进宫,大概四月份,所以,娇娇要做好准备。”
尚娇算明白了,一语成谶,原来他早就算好了,来她这里蹭吃蹭喝蹭住,亏她开始还以为他是专门看她想她才过来的。
等他吃完,尚娇默然抱着食盒出去,一抬头,把她吓了一跳,“父……父亲,您怎么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