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国公提及，尚娇才知道如画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精心设计好的，所以大哥去与不去，他都会没事。即便二哥和三哥没能找到他，兰溪九也会派人把他带回来，或是以生者身份，或是以死者身份。
兰溪九又瞒了她一件事，他到底为何这样做，放如画去死，对他有何好处？
“父亲，女儿懂您的担心，您也说了，我是您教出来的，那您觉得我心软吗？”
国公单手支颐，懒散道：“不好说，但凡遇到你在意之人，你……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不必事事拘泥于本公给你定的规矩。本公是担心你若真嫁给他，他往后会亏待你。”
尚娇狡黠一笑，“请父亲相信女儿，女儿保证将他的人和心都攥在手里。”她靠在他肩头，“咱们不说他，聊些别的。”
父女俩聊至半夜，得知上次匆匆一别竟是回大辰看皇帝，而后接到密信迅速赶回落霞谷，尚娇追问皇帝可有为难他。
到底是同母而生，国公再狠心也不会亲手要他的命，亦不会阻断他求生的欲望，让人继续给他配药，多支撑几年。
尚娇庆幸自己是个团宠，周围兄长不会全身心想着如何害她，除了逃走的女帝，但她那时应该早就料到她能安全逃出。
可怜赫连嬷嬷在南星皇宫扎根几十年，一朝命丧南星，再也回不到大辰了。
她死后，尚娇命人将她的骨灰送了回去，希望她在天有灵，能看到她阔别多年的故国如今何等繁荣。
哄国公睡着后，尚娇帮忙整理好桌案，悄声离开。
夜鹰到来，她并不担心国公会有危险。
经过兰溪九屋前时，尚娇顿住脚步，从床上剪影看，屋里有两个人，大概他在商议西田之事。
回到自己房间时，她召出幻尘，“我的令牌为何在兰溪九手里，还有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幻尘立于屏风后，“您掌权后，国公让属下等入宫暗中保护您，属下想亲手交给您的，但您住在离阳宫，宫中四周都是九皇子的人，他见过属下后主动提出帮忙递给您。所以才……少主放心，属下等一直守在离阳宫外，九皇子他没拿您的令牌做其他事。若是有，也早就有消息传来。”
尚娇点头，他说的没错，谅兰溪九也不敢过分。
如今女帝下落不明，她要抓紧时间收权，顺便压制住兰溪九在南星皇宫的势力。
幻尘见她未搭话，继续说：“九皇子最近和宫外联系紧密，都是他安插的人，但好像那些人不全是他的。他的意图在寻找女帝，呃，您让芙蓉楼和属下等一并寻找，那条地道通向的水路。”
在南方水路四通八达，各条支线纵横交错，更有私船为逃避税钱走黑路，因此仔细纠查还需花费大量时间。
如今奉帝姬密令，暗探司和司礼监全力搜捕，那些走黑路的鼻子灵，稍有风吹草动惊得他们不敢露面，查找起来更有难度。
好在有些也是见钱眼开，或是黑吃黑的，总能从他们嘴里撬出细枝末节。
尚娇边梳发，边试想女帝会去哪。
次日清晨，喜鹊在院内一棵梧桐树上叫个不停，生生吵醒尚娇。
她懒洋洋揉双眼，扭动下身子，将被子往上拉，盖住耳朵翻身继续睡。
“娇娇，你忘了今日要跟我三哥谈事了？再不起要爽约了。”
尚娇惊醒，对啊，今日约三皇子去芙蓉楼挑世家小姐的，她身为帝姬不可迟到。
翻身坐起，她皱着眉头，看床边和她说话的兰溪九，“你，谁让你进来的？”
兰溪九颇为委屈地掩唇轻咳，“你是不想见我？我听秋慧说你梦里一直叫我，我担心你才进来。”
“你出去。”尚娇下逐客令，“去前厅等我。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闯我的房间，我也会严格要求自己，不会擅闯你的房间。咱们俩有一人犯规，都要受罚。”
“你何必把话说绝，只我一人受罚就好。”
尚娇摇头，“不行，咱们必须按规矩来，我们没成亲，即便订亲也不可逾矩。如果你不能理解，就当成是我对你总是欺瞒我的惩罚。”
“因为如画？”兰溪九轻笑，“昨日你去找国公我就猜到，他定会与你说此事。论起来，是如画自己不想成为其他人拖累，既然她执意，我又何必阻拦，不如成全她，帮大舅哥解脱。”
他清早来就是为试探口风，国公真是一刻不想让他安宁。不过是娶他女儿，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至于次次给他找麻烦？
“娇娇，我知道我做的还不够好，但我向你保证，向国公学习……”
“九哥哥。”八壹中文網
尚娇表情异常冷静，欺身压上，兰溪九蓦然怔愣，眼见丫头棕色眸瞳水雾氤氲，明知不可又不想反抗。
“娇娇，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尚娇笑了笑，习惯性盖住他的眼，吻下去，右手顺势稍稍抬起他脖子。
“你……”
“哥哥，我是尚娇，不仅仅是你的尚娇。你最近太放肆了，让我没安全感。”
丫头水韵澄清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看，仿佛看透一切般，让人莫名觉得后背生寒。
尚娇坐起身，手指头顺他脖颈滑落至胸口，他呼吸微促，额头冒出细汗。
这毒，痛入骨髓。
“娇娇，我所受过的苦比这毒痛百倍千倍，你觉得它能控制住我？”
少女摇头，“你是谷一紫的徒弟，单凭这点，我就保证你不会有事。哥哥可以选择给自己解毒，来取我的血，也可以委屈自己压制毒性，等我们大婚时再解。哥哥选吧。”
兰溪九调整内息坐起来，她果然什么都看透了，那他何必再隐瞒？
这次，终究是他失算了。
不，姑姑说的话是对的，永远不能在感情上互相算计，他们走到死局了呢。
目送他腰脊挺得笔直，瘦弱单薄的身子在日光下冷如冰垛子，她弯唇，他舍不得伤她，可她何尝不是。
“这次要多谢二哥给的药了。”
“他早晚会发现问题。”风月从外面进来。
“那正好，让他感受一下被人蒙在鼓里，恍然大悟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