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南星帝姬求见。”西田隆盛帝身边太监总管福如公公从外面匆匆进入，低声禀告。
隆盛帝身着明黄龙袍，一手提笔正批改奏折，蹙眉道：“你去告诉她，朕还需要和几位大臣仔细商议条约，让她回去等着便是。”
“呃……”，福如公公抬眼皮瞄了眼他，“陛下，帝姬说找您来是私事，至于两国条约，可以慢慢谈，她不着急。”
这死丫头心里在想什么，隆盛帝捏着狼毫笔，透过窗往外瞧，只见明媚阳光下，尚娇打扮得娇俏，内穿浅绿色襦裙，外罩浅白色褙子，年过及笄的她愈发展现出独特的美，恰似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单单看容貌，她的确适合做皇家儿媳妇，嫁给小九都委屈她了。可只要想起她曾做过的那些事，想起她还是尚和的养女，他就不想让她和他的儿子们有任何瓜葛。
还有那个不争气的小九，明明还活着，非要扮成死人，害的他伤心一年，鬓角白发多长数根。
若不是老三去南星，他还打算瞒到何时？明面上说想替他拿到南星情报，想迷惑敌人，可追根到底，还不是为了尚娇。
当年送他去大辰不过是权宜之计，当然，他那时刚摆脱如妃的控制，因此不想看到和她有关的任何事、任何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兰溪九会喜欢上尚和的养女，还为了她不顾阻拦，宁愿放弃皇家身份也要娶她。
她有什么好的。
她就是墙外的夹竹桃，表面看着美丽娇艳，实则全身上下都是毒。
再说，她是尚和的女儿，谁知道她是否真心喜欢小九，或者对他们西田另有图谋。
不行，不能被她迷惑。
“你去，告诉她，朕正在认真批奏折，不宜见外客。另外，让礼部和宗正的人将咱们西田各大世家未出阁小姐的画像给九皇子送过去，让他务必，从里面挑一个，否则，别怪朕乱指鸳鸯谱。”
福如公公应声是，退了出去。
御书房外，尚娇手里托着托盘，托盘上是她今早亲手做的糕点。
“公公，如何？”她抬起已经站麻的腿，上前迎去两步。
福如公公摇摇头，“孩子，回去吧，陛下不会见你。”
虽然早已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可亲耳听到，亲身体会到，还是在她心头重重撞了一下。
她表情凝滞片刻，旋即，弯起更灿烂的笑容，“没事，皇上定是太忙了，我可以等。哥哥当年为了我可以忍受的，我同样可以。公公去忙吧。”
福如公公还想再劝解几句，可瞧着这丫头也是个倔脾气，不吃点儿苦头不会罢休，便随她去，自己先找宗正传达陛下口谕去了。
如兰宫海棠阁上，兰溪九凭栏而立，远眺便可瞧见他的丫头站在炙热阳光下，手里端着托盘，等待父皇传唤。
月染走到他身后，他一时都没有察觉。
“殿下，帝姬何时吃过这种苦头，您不过去看看？”
良久，平时对她的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九皇子摇摇头，“我既答应她，就不会失言。”他注视福如公公的去向，又吩咐，“你去外面堵着，一会儿有人来就说本皇子身体不适，旧疾复发，不宜见客。他们若拿了东西，能退则退，不能退就烧了。”
月染疑惑，却没多问，领命退下。
到宫门口等了半个时辰，宗正大人带画卷来了，他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画卷，心里已有了大胆的想法，按照殿下的吩咐给宗正回话。
宗正哪里不知这是托词，算起来，宫里几位皇子好似都不喜欢娶妻，他都怀疑他们是否有隐疾，或者龙阳之好一类。
当然，九皇子肯定不是，他都听公公说了，九皇子的心上人是南星帝姬，尚国公养女。
要他说，以那位帝姬的身份，做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皇后也绰绰有余，给无权无势的九皇子做正妃，有些屈才。
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直接不想让帝姬做皇家儿媳，可惜了。
对于皇子娶亲这件事，他虽为宗正，却向来不严苛他们，若非皇上催得紧，他也不甚关心。
九皇子都说不想见了，他也没必要站在太阳底下继续晒着，强行把画卷交给月染，重复皇上的话，带人果断离开。
等人走远，月染抱着一摞画像来到厨房，边打开画轴看，边往火塘里扔。
别说，宗正他老人家挑人的眼光不错，可惜给错了人，他家殿下心里只有小帝姬。
烧完后，已经过了午时，从厨子那里拿了饭菜，回到海棠阁时，兰溪九依然站在原地。而顺他的视线，尚娇还站在御书房门前，不过这次是换作树下，外面阳光着实毒辣了些。
尚娇心里叫苦不迭，这种情况持续三天，尚娇在第四天发起进攻。
趁福如公公出去办事时，她蹑手蹑脚钻进御书房。
隆盛帝以为福如回来了，把空茶碗往旁边放，眼睛盯着奏折说：“倒茶。”
尚娇规规矩矩过去，也没有打扰他，拎起茶壶给他倒茶。
隆盛帝习以为常，自然没察觉出不妥，还笑着打趣道：“你最近还弄起熏香了？”
尚娇没搭言，她清楚，宫里伺候人的，为避免异味熏到主子，都不会弄熏香，连宫女脂粉都不能味道刺鼻，亦不能吃葱姜蒜等辛辣食物。
福如公公是他身边老人儿，再清楚不过，而她常年用山茶香，便偶尔衣裳不熏，身上也带有香气，这才引得隆盛帝好奇。
隆盛帝一心埋头在奏折里，说完也没期待他回答，两人一待就是一上午。
随着最后一本奏折批完，隆盛帝放下笔，沉沉喘口气，“哎，今日奏折少，那些老家伙可算放过朕一回了。福如，天气热，午膳朕就不吃了，你也累了一上午……”
他偏头看过去时，嘴里的话似关闸后放缓的流水，愕然盯着身边精神十足，冲他微笑的小丫头。
“你你你，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尚娇并不理会，走到桌边帮忙整理奏折。
“别动，你身为南星帝姬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