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西田万人空巷。
早在半个月前,家家户户皆知晓他们的九皇子要迎娶南星帝姬为妻,纷纷来瞧热闹。
进城前,尚和已改道先一步入皇宫,给女婿点儿颜色瞧瞧。
“少主,别紧张。”
尚娇双手攥在一起,哭笑不得,“扬琴姐姐,我怎么听着你比我还紧张呢。”
扬琴讪笑,“可不是,今日可是少主的大喜日子,奴婢替您高兴。”
有人说话,尚娇稍微放松了心情,“扬琴,待会儿把我准备的红包给他们发下去,不够的向月染要,别跟他客气。”
“好嘞。”扬琴抿唇,姑爷要亏大发了。
到月华殿外,尚娇手心已湿透,呼吸也急促起来,扬琴不知去哪了,她孤零零站在殿外等着。
早知道就简单点好了,国礼虽隆重,但是太麻烦。
足足一柱香后,才轮到她进殿,在乐声和众多皇亲贵胄以及大臣们的注视下,缓步走向那个她心心念念很久的人。
兰溪九惯常穿白衣,但今日换上大红喜服,精神抖擞,唇角上翘,哪里还有一点病弱样子。
四目相对,尚娇已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只随着他的节奏来,整个过程她练习过无数遍,因此未有差错。
敬过酒后,她被送到如兰宫新建的寝殿。
兰溪九在外的府邸还未建好,需等年后再搬出去。
“西宁王妃,请坐。”
尚娇在她们搀扶下坐好,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人都退出去后,她松口气,活动活动脖子,凤冠上的长流苏发出窸窸窣窣摩擦声。
听说兰溪九作为新郎会喝很多酒,她内心十分矛盾。要说没期待不可能,她很想给自己的第一次留个好印象,可自己是女孩子,这么想,还有些不好意思,怪怪的。
她耸了耸肩,低笑出声。
恰此时,殿门突然被人打开,她忙收敛笑容,同时好奇这个时候谁会来,是扬琴怕她饿,给她送吃的来了?
她偷偷看去,正对上一双眼波含情的桃花眸,炙烤得她迅速移开眸子,嗫喏道:“你不去陪酒,来这里干什么?”
丫头声音甜软,羞涩诱人,勾的兰溪九心荡神摇。
天知道,他等这天等了多久!
每每午夜梦回,梦境中全是她面对自己不敢抬头的样子。
他不说话,静静在她面前站了会儿,而后食指勾起她小下巴,俯身隔着薄薄一层纱的盖头吻下去。
饶是如此,他唇间火热和酒气熏的她大脑空白一片。
浅尝辄止,他凑近她,“娇娇,别想着逃避,今晚,你注定完完全全是我的了。”
盖头下,丫头的肌肤从脖子根红到面颊,那略施的薄粉也掩盖不住她芬芳娇羞。
真是惹人怜的坏丫头。
“哎呀,你快出去忙,我在这儿等你,保证不跑。”尚娇被他逼得无处可逃,只好先服软,赶紧撵他走。
兰溪九轻笑,双手压在她身侧,垂眸寻她的眼,“娇娇,父亲说,你还小,最好先不要小孩,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嗯?他叫父亲,指的是尚和喽。
没想到父亲竟先替她开口了。
她下意识攥紧裙裾,声如蚊鸣,“可以吗?”
兰溪九早已猜到,但还是想借此多和她说会儿话。看今日架势,他那几位皇兄不将他灌个东倒西歪,不会罢休。
他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柔声说:“听夫人的。”
尚娇心下松口气,但转念一想,他何等聪明,肯定早猜中了。
“你快回去吧,被人发现你不在,他们又要找你麻烦。你放心,我不累。”
“好,别勉强,我让扬琴给你准备了吃的,饿的话就吃点。”他站起身,最后看她一眼,迈步离开。
尚娇堆下身子,指尖触碰他方才吻过的唇,上面还留有他的温度。
真是的,他怎么可以偷偷过来。
半个时辰后,尚娇站起身活动腰腿和脖子,不禁感慨,古代成亲可真是体力活,要一板一眼坐到晚上,还有力气行房?
胡思乱想之际,殿门再次被推开,尚娇想也不想一屁股坐下,竟发觉下面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扬琴进来时瞧见她盖头晃动,大概猜到些,先关了殿门,道:“少主,这些是姑爷特地为您准备的,您过来吃点。”
见是扬琴,尚娇紧绷的神经放松许多,让扬琴放下吃食,先起身看看褥子下面藏了什么好东西。
扬琴也凑过来,瞧她抽出一本折子书,好奇心驱使,二人共同展开来看。
“这是……”扬琴觑了眼尚娇,“是姑爷准备的?”
尚娇摇头,她被逼着看过,才不想再看呢。手忙脚乱整理好,想塞回褥子下面,又怕晚上兰溪九提起,随手扔到床下面了。
入夜,殿外琉璃灯璀璨,西田宫内烟火盛放,她站在窗户处看完,捂嘴打了个哈欠,心想他何时才能回来。再不回来,她干脆直接睡下算了。
约莫戌时过,正打瞌睡的尚娇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陡然打起精神,整理好凤冠霞帔,静待那人进来。
可他明明就站在门外,却迟迟不开门,尚娇忍不住出声:“九哥哥?”
第三声时,那人终于进来了。
拿起金秤杆,挑开盖头刹那,空气中暧昧气息点燃。
他身上酒气极大,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他被人灌了很多酒,接连吐七八次,最后喝了三碗醒酒汤,在尚和压力下,那些人才不敢造次。往寝殿走时,怕酒气呛到她,特意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醒酒。
饮下合卺酒,他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言。
小半刻,尚娇深呼口气道:“你今天喝多了,还是早些歇息,明日还要给父皇请安,不能起太晚。”
说罢,她先站起身。
不料还未站稳,那人手上用力,拽她坐到他腿上,她条件反射直接抱住他。
“九哥哥?”
“嗯?你叫我什么?”
尚娇咬了咬唇,“其实无所谓……”
“平时可以无所谓,但今天不行。”他的话告诉她,他现在很清醒,且目光灼热,似乎在等她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