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改两天后,零阻尼驾驶舱终于建模完成,接入银河主机推演成功,第一代球形零阻尼驾驶舱进入生产。一台泛用型战机和怒火凤凰的驾驶舱接驳系统被推翻重建,改造成零阻尼驾驶舱接驳设计。
第一代格斗战机啄破蛋壳,昂露出雏形。格斗战机制霸天下的征途从此绵延展开。
vv坐进试验版零阻尼球形驾驶舱时,整个停机坪走廊里站满了人,屏息惊奇地观摩这号称能让战机变成“太空舞者”的设计革新。
宽阔浩大的停机坪装上了太空格斗模拟系统,系统中心装配着试验版球形零阻尼驾驶舱。
这个格斗模拟系统将模拟战机横飞、失控、无限翻滚等危险动作,虽然不能逼真还原在太空中的特种高加度,但是验证零阻尼驾驶舱的性能已经足够了。这一切都用来考量驾驶舱是否对驾驶员有了更强的保护能力。
驾驶员生命保障是高太空格斗的短板。保护了驾驶员,等于解除束缚,更恣肆地把战机的性能挥到极致,直接等于提升战斗力。
驾驶舱注满缓冲液。驾驶舱加压。舱内进入一千五百千帕的深海状态。
然后,在太空格斗模拟系统的程序运作下,半空中那个驾驶舱接驳系统开始在轨道上像过山车一样疯起骤落,制造加度的同时,无情的电子音响起:
“三百六十度翻滚,骤停反冲。”
在技师的惊叫声中,驾驶舱外层急转三百六十度,像棒球撞墙弹回一样,刹车骤停,原路反冲,而在这天旋地转的战斗动作里,内层驾驶舱始终保持端正,仅仅生轻微摇晃,vv从头至尾端坐其中,战机翻滚而人不动。
因为驾驶舱像套娃一样分两层,像大球裹着个小球。它们之间的摩擦力被技术力量限制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存在电信号交换,而不存在摩擦力干扰。
外层(裹着小球的大球)就是战机。战机天旋地转,内层(大球里面的小球)驾驶舱不受影响,驾驶员始终端坐。
很快,系统开始尝试更加激进的动作:
“折翼失控。”整个外层开始模拟震颤,同时随机翻滚,转得像削皮机里的高旋转的苹果。
加上模拟的加度,大家就看见整个驾驶舱像个高乱窜的电子,在空旷的停机坪里疯撞狂冲,像只疯了的马蜂东突西顶,而“战机”还在自旋翻滚,像个飞来飞去的陀螺。
所有人都觉得,陀螺里面的情形,应该跟放进一千转每分钟离心机的试管差不多,里面就算装着人,也该搅拌成一锅均匀的蛋白质培养基了。
然而可怕的是,vv自始至终没有出“终止警报”。这让人提心吊胆。不知道是因为vv安然无虞还是因为一锅培养基已经没办法按电钮。
三分钟后,试验结束,像狂乱电子一样满天乱窜的驾驶舱被系统推回栈桥前。
在系统归于静止的刹那,所有人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内层驾驶舱始终端正悬在正中,微微摇晃着。在这种程度的转下,连试管里的dna都能分离得能用筷子挑出来,而缓冲液居然连一星沫儿都没有,依旧清澈如新。vv端坐其中,只是微微摇晃着。
只是像钟摆一样微微摇晃着。
以为驾驶舱失控而vv必死无疑的技师们出了排山倒海的欢呼,这欢呼淹没了整个楼层,震得玻璃哗哗颤。
驾驶舱减压。缓冲液退去,vv咳尽液体,安然无恙地扶舱走出来,登上高空栈桥,向欢呼的人群挥手。
冷漠的电子音宣布:“测试成功。评价,a。”
但是这声音只有vv听清了,因为走廊里的概叹欢呼声已经把广播声践踏得断续不清。庄言挤在人群里,逆流挪向门口,想等门开去看vv。
战斗人员推开人群,然后连接栈桥的舱门打开,vv路过人群时,气氛火爆得像明星下飞机。
vv离开前扭头瞧了一阵,找着踮脚的庄言,撩开脸上的湿,递去秋波,脉脉笑道:“不用颠上倒下真是太好了。庄言,你的新设计真棒呢。”
下一秒,人群停止蠕动,四面八方的视线扫到庄言身上。庄言还没反应过来,成千上万只手把他轻而易举地托起来,抛向空中,声浪此起彼伏:“万岁!万岁!万岁!”
庄言像只被主人抛上半空的猫,手舞足蹈地落下,被海葵一样的七手八脚接住。大家不断抛起庄言,拌着排山倒海的呐喊,来泄设计革命带来的狂喜。
庄言惊慌失措间,天旋地转地用余光看到vv歪头打量他片刻,就匆匆转身离去。
庄言的人缘像涨停的股票急转直上,一炮而红。
尉诩站在决策层的落地窗前,视线穿过两层玻璃,穿过广阔的停机坪,静静瞧着被狂喜的人群抛上抛下的庄言,手指轻轻搓着手套。
李明走进来,把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丢在黒木办公桌上,说:“敌人从电算中心布的加密波经过破译,不包含关键资料,上级宣布庄言无罪。你收手挺快。”
尉诩回头笑道:“你的任务呢?驾驶员在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抬高庄言的地位,证明她的立场被庄言左右了。这个问题是你负责,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写检查?”
李明冷不丁被倒打一耙,觉得尉诩衣服下面全是刀刃。他强辩道:“什么事情到你嘴巴里,都能变成一顶高帽子。驾驶员也是人,她闲聊一句都能被你歪曲得居心叵测起来。”
说完,李明急转话锋,食指敲着桌面说:“庄言的立场问题洗清了,接下来的零阻尼驾驶舱的接驳问题和二代生命维持系统的开都需要他插手。以研部负责人的名义,我决定向九人团提交草案,向庄言开放相关紫电科技的查阅权限。”
尉诩柔和地转头,瞧着李明莞尔微笑:“你啊,把庄言捧起来有什么用?”
唯有在尉诩面前,李明笑不出来:“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有什么错?”
尉诩被逗乐了,忍俊不禁,低头笑了会儿,然后坐回椅子里,笑盈盈开导李明:“把权利分给别人,宛如授人以柄。你把紫电科技这柄利剑授予庄言,伤害的是你我共同的利益,我们之间还没有恶化到那一步吧?”
然后尉诩舒服地躺进椅子,叉着十指瞧李明:“你上交草案吧,能不能通过还另说呢。现在总决策官不在了,你估计没有使用平局裁定权的机会了。”
李明听到这话,终于放心微笑起来,摇头瞧着尉诩笑道:“哦,你以为只有总决策官制得住你?噢尉公子你这样想就太可爱了。”
尉诩的表情消失了,他仔细端详李明春暖花开的笑容,实在搞不清他刚刚还苦大仇深的脸,怎么眨眼就笑得跟拉票的总统候选人一样。
但是,装逼过半被腰斩是极其掉价的事情,所以尉诩只是静静地凝视李明,目光平淡如水,表情古井无波,装得比和尚圆寂还镇定。
如果被监视者看穿他此刻搜肠刮肚的迷惘,尉诩宁可破窗跳楼。
李明要求不高,他看到尉诩终于收起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笑容,就满意地点头,临走的时候留下意味深长的胜利宣言:
“剑再锋利,也淘汰不了粗糙的犁。你看不起他不代表你能取代他。”
撂下这话,李明志得意满地走了。
这句话像撬棍插进机器齿轮里,一下卡得尉诩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了。李明的背影刚消失,他就绷着脸给梁非凡打电话。拨号的时候,眉头皱得皮疼。
他预感到,被挤出决策层的李明要反攻。
电话接通,梁非凡告诉尉诩,李明这两天活动非常频繁,和建造部、内务部的人重新建立了联系。根据梁非凡的推断,李明手里似有尚方宝剑。
尉诩挂上电话,脑袋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