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吃惊了,连刘慈心都有点吃惊:“我一个写科幻的算是敢信牛鬼蛇神的了,实验报告摆在面前,都还前后纠结了三五天……我以为你们怎么也得消化个十天半个月的呀。”
贞慧:“你们没有骗人,《末世孤堡》那本书,我看过,大多数忘了,刚刚在回想,听这么一说,比照起来,和现在,真的是预言!”
贞慧的汉语比大多数汉人都流畅,可是现在也有点语无伦次的样子。
我也想起了贞慧好像在车上跟我提过这么一本书,我还笑她们作为元首特种兵的特权用来看无聊的网络小说,但我记得她说的结局好像很套路,连忙问:“是你说过的,结局是一个勇敢的人在末日世界横冲直撞,直到佳丽三千,建立新朝吗?”
贞慧:“是的,后来我只记得结局了……如果那是预言的话……”
她没有说话,目光缓缓从我们脸上滑过。
我说:“放心,那一定不是我。”其实我的意思是一个勇敢的人一定不是我,至于佳丽三千,还是蛮向往的。
贞慧大概是会错意了,有些不好意思。
刘慈心也愣了:“那么烂的小说,即使是预言我也没办法看完整部,真是这么个结局?那可能是我!”
大大卷翻着藐视的白眼:“滚犊子吧你,我说是谁就是谁……想不到这位妹妹还是我的读者,一会给你签名。“
张三丰:“谁要你的签名,是能当桃符用吗,僵尸就不咬你啦……你们几个能不能捡重点说,老子瞌睡都被你们聊出来了……那部书,我前前后后研究过很多次了,的确,它的背景设定,跟现在的境况统统吻合,关于基因锁,基因炸弹,也得到了理论实证,特别是在时间节点上更是预言书般精确,但它的后半部,就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因为它本身是个太监文……”
大大卷接过来说:“对,因为我根本没写完……所谓的后半部,是网站为了补齐成完结,随意拼凑的,否则以我的水平,不可能写什么佳丽三千,建立新朝这样的白痴故事。”
刘慈心又开始擦眼镜:“你有个屁水平,老子硬着头皮看了五章,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我看两个人又要掐架,赶紧扯开话题:“那……你们说的徐扬是谁?她在这里吗?”
冰冰姐旁边的姐姐看着我,微微举手:“你好,我是徐扬。”
我猜也是她,因为她很少说话。和大大卷的描述一样,总是在倾听,给人的感觉是低调的,持重的,社交礼仪的习惯培养得比所有人都好。
我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这群人是真的有准备地进入末世的,而不像我们那群人被无缝切换得晕头转向。
他们的幸运,是来自大大卷的一本网络小说起到了提前预警的作用。他们不但有科研设备,有科学工作者,有可靠的生活空间,有充足的物资储备和生产能力,还有一个活了九百年的武术家,和一个可能具有感知或者预言能力的人。
这样一个怪物团队,在这个末世,可以说是生存无忧了,我这个人,对他们而言,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也更没有哄骗的必要。
那我对他们而言,有什么用处呢?他们这样大费周章把我找来,单纯是要拯救幸存者吗?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应该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才对。是什么理由让他们单单来找我,而且那么精准地堵在我的必经之路上?
大大卷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说:“你可能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了。”
我点头。
大大卷说:“到这里以后,我做了一个实验,我想知道究竟是我写的会变成现实,还是现实在推动我写……我续写了《末世孤堡》,我写的是这一切是个梦,第二天就醒了。”
刘慈心:“多么幼稚的结构。”
大大卷:“都说了是实验,你怎么那么多屁话……”
我赶紧问:“结果呢。”
大大卷:“结果还不如个屁,起码还听个响,第二天一切照旧,被刘慈心这个四眼田鸡嘲笑了一周。”
徐扬缓缓说:“从科学上说,这个实验证明了因果关系,是有意义的。”
大大卷:“起码证明了我不是上帝,事情不是我说了算。”
张三丰:“基因锁不是简单的是非题,就说这长生锁吧,我开了九百年都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这个涉及到更高级的意识层面,只会更加复杂。”
刘慈心戴上眼镜,这一夜他擦完戴,戴完擦,怕不下几十次了:”所以,我们天天跟他打扑克、扎金花,就是想帮他提升直觉,从而开发他的潜力……既然预言能力出现在他身上,那么这个能力是如何起作用的,是一次性的还是永久性的,在它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是否涉及量子共振和更高维度的空间……“
原来赌博是种训练,只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大大卷并没有在扎金花的牌局里表现出任何常超直觉。
张三丰说:“我觉得还是基因的记忆能力,以及环境感知的能力。”
我今晚已经听了太多的理论了,没一条是靠谱的。总结起来就是:大大卷虽然神使鬼差地发布了预警,也证实了他身上有某种意识层面的能力,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怎么使用。
这比起张三丰身上功能简单明了的长生锁的确高级得多,也复杂得多。
大大卷喃喃地说:“也没个使用说明书,我能怎么办。”
冰冰姐安慰他:“你拯救了我们大家,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慢慢来吧。“
我能理解他。预言代表着真相,这份能力背后也许是人类最终极的秘密,关系到整个世界的末日救赎。你明明有,却用不上。这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非常糟糕,就好像我常常觉得我应该去当联合国秘书长,带领人类实现共同富裕,可他们连个村长都不给我当,使我一身的抱负无处施展。而且大大卷的情况更糟糕,他不但是无处施展,还不知道怎么施展,所以只有每天扎金花明志。
大大卷突然注视着我:”但在,在前几天,我突然连续做一个同样的梦,见到一个同样的人,我能感受到他的企图,想要去一个充满未知的地方收集物资……这个梦甚至提示我他会经过的路线……连续几天都是这样……“
张三丰:“我们一致认为,要知道这是不是某种基因能力,那就按照梦的内容,去证实。”
我傻眼了:“意思是,梦到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