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并不是好奇心过剩,他是有远见的,我们迟早会需要武器,在不远的将来,没有武装就意味着任人宰割,桌山上的军阀统治正在抬头,大大卷他们要是弹压不住,也需要武力支持。
这个要塞里是有武器库的,这才是张三丰不能放弃的理由。
这里显然比我们的湖心岛坚固了几百倍,它不但储备丰富,而且易守难攻,如果将它变成我们的基地,最起码生存威胁减少一大半。这个想法张三丰在路上就跟我提过,我当时持反对意见,我们并不是军人,我们才不要住在什么暗无天日的要塞里,湖心岛挺好,宜居。
当时我的理由是如果没有生活,要命来干嘛,张三丰居然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说我跟大大卷他们是同一类人,明明是个末日营地,偏要搞成个度假村。
张三丰在大门周围转了一大圈,一无所获,他把目光望向了大门上方更高的山壁,那些隐隐约约的水泥平台,就藏在壁立千仞的山石间。
张三丰问贞慧:“从那些哨位,能进去吗?”
贞慧:“每一个哨位,都通过一扇气密门连接要塞内部,据说是防辐射,非紧急状态下,那些门扉是常态开启……但是,现在,我就不知道了……“
她的意思是,既然她们走了以后,这个大门不但自己关上,还被某种神秘力量封死,那么哨位上的通道,恐怕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个要塞可以做到完全封闭,连空气都进不去,根本是为了抵御核子战争而建,即使地表已经充斥致命辐射,物资充沛的要塞依然可以通过空气净化系统运行上百年。
核弹是二战尾声才面世的,从那以后才建立了核威慑的概念。核子末日地堡不可能是二战产物,它多数是出现在更靠后的冷战时期。
然而张三丰九百年的经验不会错的,他判断这个要塞建筑修筑于二战时期,那就一定是二战时期。
什么人的意识如此超前,在全世界对核战争还没有概念的时候,就营建了核子地堡。我感觉时间线有点乱,这个建筑的存在,弥漫着一种不合理的气氛,令人毛骨悚然。
张三丰眯缝着眼睛,认真地观察着悬崖峭壁,看样子是想找出一条攀爬的路线,到那些哨位上去确认情况。我不赞同这个方案。第一我们没有任何攀爬保护工具,第二那些哨位都在非常险峻的位置,即便他有猿猴的身手,从下方攀爬也是个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就很尴尬了,大老远跑来,经历了泥石流,逃过了食人鳝,结果连门都进不去,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
我心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问张三丰:“你有没有抓过鳝鱼?”
张三丰:“吃倒是吃了不少……“
这时候不该讨论吃,再说要吃也是那条巨鳝吃我们,我赶紧打断他:“鳝鱼很会打洞,抓鳝鱼的时候,就得在田坎上找洞,泥鳅的洞口一般在浅的稀泥里,是竖的,鳝鱼的洞口一般和水线齐平,或者稍稍高过水线,是横的……”
张三丰都惊了:“啥,你想去钻鳝鱼洞,那条吃人巨鳝?”
我点点头:“它再大,也是条鳝鱼,鳝鱼的习性,擅长打洞,而且洞口经常变,我猜这地下,恐怕早已是四通八达了,以那条巨鳝的体型,它打的洞,我们莫说在里面走动,就是开个趴体,那问题也不大。”
贞慧拉了拉我的衣袖:”……会不会太冒险了……“
张三丰翻着白眼:“岂止是冒险,简直是无厘头,你知道它的洞打在哪里,能不能通到要塞内部……”
我打断他们:“我们没法往回走,只能进去,拿到工具,再想办法,冒险是必要的,只要不是送死,就应该试试。”
张三丰:“刚刚你也看到了,那条巨鳝,一口能吃八个大活人,去钻它的洞,不是送死是什么!”
我反驳:“所以你就知道吃,鳝鱼的习性,晚上出来觅食,它现在应该在沼泽里,只要我们尽快找到洞穴入口,快速通过,根本不用跟它打照面。”
贞慧疑惑地说:“可是,即使能找到洞穴,我们也并不确定那些洞穴通向哪里。”
我耐心给她解释:“既然这个堡垒建筑,它是防核设计,那么,空气通道肯定不会直接暴露在外,就只有考虑给水通道,为了防御辐射污染,给水通道当然也不会采用外部水源,最可靠也最方便的是地下水,这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拥有丰富的地下水脉,如果是你,你会做何设计?”
贞慧点头:“当然肯定是在地下水脉建给水设施……对的,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之前在里面的用水,从温度和水质上判断,应该是地下水!”
我接着她的话说:”……鳝鱼打洞,总是往湿润的地方打,我敢肯定,那条巨鳝的洞穴,一定有通往地下水脉的出口,我们找到地下水,就能找到要塞的给水设施,从那里进,可能比较容易。“
贞慧点头:“对,要取水,就不会全封闭……”
比较起来,暴露在外的哨位和隐藏在地下的给水,从功能上讲,后者是没法完全封闭的。张三丰权衡了一下,也同意我这个方案。那些哨位位置太险峻了,即使是他,其实也没有把握能够成功攀爬上去,即使能爬上去,那里也十之八九是封闭的,不值得冒险。
身后是泥石流形成的沼泽,后退无门;面前是千仞绝壁,绕也绕不开。只能寄希望于进入要塞内部,即使找不到其它出口,起码也能找到一些工具,帮助我们离开这里。
我凭借着小时候在田坎边找鳝鱼洞的经验,还真的在一处土坎下发现了一个洞口,这个洞口很隐蔽,被一堆不规则的圆形泥巴掩盖着,每一个都比人头还大,显然是那条巨鳝的排泄物。
张三丰可能九百年里有三百年都在打麻将,对鳝鱼的习性不甚了了,但是他执行力强,三下五除二就把泥土状的鳝鱼粪刨开,露出一个半人多高,往外冒着寒气的洞口。
为了在贞慧面前装个勇敢,再加上方案是我提出的,我二话不说,抬脚就往里进,张三丰和贞慧立马也跟了上来,没有丝毫犹豫。
洞穴比较干燥,土腥气很重,看来那条巨鳝已经很久没来过了,鳝鱼一般都会有很多个洞口,看来这一个已经被废弃了。
再往里走,洞外的月光已经反射不到,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更糟糕的是,很快就遇到了岔路。
这是个稍大的空间,我们试着用手探索,发现这里起码有三条岔洞。
在我们脚下,踩着一些凌乱的硬物,发出咔擦声,结合那条巨鳝吃活人吃腐尸的习性,以及被泥石流冲出来的层层叠叠的尸骨,不难联想,在我们脚下发出响声的,都是人骨。
如果惊动了那条巨鳝,在它的地盘来追吃我们,我们又两眼一抹黑,啥都看不到,连跑都
没法跑,必须要尽快通过鳝鱼洞。
可这里完全是个迷宫,我们又不能视物,要怎么走?
人在纯粹的黑暗中,自信会消失殆尽,我的自信来得快,去得更快,我小声说:“要不……咱们回去吧,我好像错了,这路没法走……”
贞慧诧异地咦了一声,还好大家互相看不见,我也没啥好脸红的。
张三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一顿操作猛如虎,原来是个二百五,你以为我是相信了你的胡扯才跟你进来的,关于走迷宫,我早有准备,不用看,我也有最快的办法走通!来,我们手拉手,跟着我走!”
走迷宫不用看?这是什么骚操作……难道张三丰还有什么隐藏技能?
我们拉起了手,变成了张三丰在前,我在中间,贞慧在最后。
张三丰的手劲好大,捏得我手好痛,这老家伙绝逼是故意的,还好另一边拉着贞慧的手,又软又细,感受到一丝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