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认为常理这个东西在现如今这个世道上还有什么值得权衡的价值,事实上我们每天都在把常理按在地上摩擦。
只是分裂人格作为洞察锁的实体化,它所说的常理是哪种程度的常理,它本身就是个不怎么常理的玩意,连它都觉得不常理了,那这个不常理的程度就相当可怕了。
我决定不跑。不管通风管道里会爬出来个啥,它也是刚出生的,我要是连个照面都不敢打就跑了,岂不是白吃了几十年干饭,以后想起就会郁闷。
何况这东西万一真是个比金刚丧尸还猖狂的怪物,那跑也没用,就算我能跑掉,那些孩子能跑得掉吗?
我不能跑,现在能打的只有我了,所有人都指望着我呢,孩子、女人和伤员。我身上有洞察锁,加上一股血勇,自以为尚可一战。
张登平听了分裂人格的话,抬腿要跑,见我没动,又把伸出去的腿缩了回来。
我死死地盯着通风管道出口,这个通道并不大,张登平曾经爬过,蹭得全身都是血口子,能从这个通道里过来的东西,体型怎么也不会多么巨大,我不断给自己打气。
婴儿的啼哭变成了咯咯的笑声,就好像一个啼哭的婴儿突然被什么有趣的东西逗笑了一样。
通风口出口处露出一颗湿漉漉的头颅,扁扁圆圆的,头上还有一撮胎发,虽然比普通婴儿稍大,但也不算十分离谱。
我松了口气,不就是个刚出生的金刚丧尸小崽子嘛,能有多吓人的。
甚至都因为它这个婴儿的形态,我都有点想要放它一马算了。
但是很快我就为自己的犹豫后悔不已,我错过了最好的出手机会,就是它刚刚爬出来的时候。
当它的全身爬出通风管道,我已经出不了手了。
这踏马是个什么鬼东西呀?长了一颗婴儿的头,身子却长得离谱,肚子像个皮袋子一样拖在地上,四肢着地,咯咯地笑着朝我们爬了过来。
那个肚子的形态,仿佛能装下好多东西,很像是神话传说里描述的饿鬼。
所以金刚丧尸的后代是饿鬼吗,感觉也不是很能打的样子,也就是样子瘆人,只要摆正心态,先不犯怵,就凭它还只能爬行的初生状态,冲上去暴打一顿也不是不行。
我招呼张登平:“抄家伙!”
张登平响亮地应了一声好,却闪电般伸手箍住了我。
这一下我猝不及防,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心里面一顿懵逼,脑子里出来的第一句台词竟然是:张登平,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怎么也是叛徒!
分裂人格在我耳边匆匆提示:“是魅锁!”说完迅捷无声地向饿鬼滑去,伸出手去,掐住饿鬼的脖子。
这个饿鬼婴儿居然有魅锁!它用魅锁控制了张登平,用张登平来限制我的行动!
因为我有洞察锁,魅锁对我无效,幸好我提前解除了对小绵羊的钳制,让洞察锁回归,我的直觉又一次蒙对了。
魅锁对我来说不足为惧,像之前对付小绵羊那样如法炮制即可,分裂人格上去掐住它的脖子,关闭魅锁,解放张登平,然后我们随便拎个什么折凳、撬棍之类的大杀器,冲上去暴打致死就完事大吉。
不就是开了个魅锁的饿鬼吗,我有点觉得分裂人格的反应过度了,这能有多凶的,遇到老子的洞察锁,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我想得太简单了,分裂人格刚掐住饿鬼的脖子,从饿鬼的背上迅速升起一个乳白色的影子,那个影子的轮廓看起来像是无数的不规则多边形构成的,就像一个什么结晶人形,那个人形动作快得看不清,我只能看到它逼近分裂人格的一瞬间,分裂人格仿佛受到重击,变得四分五裂,散成无数股白色烟雾消失在空间中。
力敏锁!这是力敏锁的实体化!
我怎么也想象不到,金刚丧尸的下一代,饿鬼,这种怪异生物竟然进化出两个基因锁,不,也许不止两个!这才是第一照面而已!
魅锁加实体化的力敏锁,果然超过常理,难怪洞察锁的反应紧张,但那时候仅仅洞察到了重大危机存在,却并没有具体的信息,导致我自大过头,错误判断形势。
分裂人格被实体化力敏锁击散之后再没有出现,我不知道我的洞察锁能力是不是就此告终,但现在也顾不上去分析形势,形势再明朗不过,力敏锁加魅锁,这不是能打的怪!
在我奋力挣脱张登平的钳制的时候,饿鬼的背上又升起一个影子,那是实体化的魅锁,它是一个曲线玲珑的女人形象,在那白色人形内部隐约有星光闪烁。实体化的魅锁和力敏锁在饿鬼的背上一左一右地起伏,恍若一对形态奇异的翅膀。
我顾不得去想怪物为什么会有基因锁,而且还是两个打底,我连我自己为什么会有基因锁都不知道,看到这个景象我一门心思就是跑,张登平也受了伤,流了不少血,力气没有平时大,被我用力一挣,摆脱了他的钳制,还顺便用力一推,同时伸了个脚把他绊倒在地。
然后我转身就跑,被魅锁控制的张登平反应比平时倒快了不少,刚一倒地,就像触电一样爬了起来,跟在我后面紧紧追赶。
饿鬼巨婴四肢着地,咯咯怪笑,紧跟在后面爬得飞快,两个实体化的基因锁在它背上飘来荡去。
我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同时对抗魅锁和力敏锁,此刻只有发扬我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常态操作:夺路而逃。
虽然洞察锁很可能在基因锁的实体化对抗中已经溃散消失,但我起码的理智尚存,还知道即使逃命,也要朝远离陈了了她们的方向,能带多远是多远。
我并不了解706所的环境,只大致朝陈了了她们的反方向慌不择路地猛跑,见门就进,遇梯就上。八壹中文網
张登平追得极虔诚,有好几次差点抓住我的衣服角,在一个楼梯拐角我使了个阴险,突然转身一脚踹他脸上,只见他像个滚地葫芦一样咕噜噜滚下了楼梯,我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就这么摔死了,直到看到他一跃而起,又神采奕奕地加入追捕我的行列,这才放心逃命。
吗的,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人一当上反派,就瞬间皮糙肉厚了起来。
我甚至想,既然我的洞察锁已经被打散,那么是不是对魅锁的免疫力也同时消失了,如果让小绵羊的魅锁控制我,来和饿鬼对抗,是不是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但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是饿鬼至今没能用魅锁控制我,说明免疫是存在的,二是我不能把它引到小绵羊那边去,因为孩子们都在那里。
我不知道我的体力能不能支撑到把饿鬼引出706所,更不知道够不够支撑到给孩子们创造一个安全距离,起码要够陈了了和李雪带着他们撤离这个越来越失控的地方。
但她们现在对这份失控和凶险一无所知,我能做的仅仅是拼命跑,跑死为止。
这次,我是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