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奋力爬起来,打了个趔趄,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还好陈了了及时搀住了我。
张三丰也在病床上一边一点一点地往地下挪动,一边拔身上的管子。
张登平在小绵羊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看起来全是皮外伤的他恢复得最好,站得最稳。
整体来看猛男三人组基本再起不能,别说打怪了,来个声音大点的家伙吼一声都能集体昏厥。
陈了了拿出了她职业军人的气势:“你们原地待命,让我去侦察。”
我有些犹豫,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发出声音的东西都要命,何况是那么不自然的声音,陈了了是个难得的科技人才,甚至说她是文明火种也不为过,她应该在建设中发挥作用而不是被派到前线当肉盾。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小绵羊走了过来,拉住陈了了:“妹妹,你得留下来照顾他们,我有魅锁能力,我去最合适。”
其实魅锁只对人类起作用,目前遭遇的都是非人,她那魅锁只能用来自欺欺人。
张登平急了:“你不能去!”
小绵羊:“那你说谁能去?”
张登平:“我去!”
小绵羊:“连路都要走不动了,你去哪儿去?你再管我,我就对你用魅锁,让你赶我去!”
张登平表情复杂。
小绵羊看着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你知道你干过什么,而且,我们也还不熟……”
小绵羊:“听说你的洞察锁已经‘死’了,我的魅锁没有克星了对吧。”
我暗暗叫苦,张登平这个混账东西什么话都说:“但我依然对魅锁免疫,你敢乱来,我就……”
小绵羊紧盯着我:“你就怎样,你现在站都站不稳,用牙齿来咬我?”
她说的是事实,她可以用魅锁控制除我以外的所有人,而我已经无法关闭她的魅锁,届时就是个所有人打我一个的秒杀局。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干脆不接她这句话。
她自顾自地说着:“所以你接下来只有两个选择,要嘛杀了我,要嘛相信我。”
她说得没错,在洞察锁还在的时候,我可以既不相信她也不用消灭她,但是一旦失去洞察锁的钳制,也就意味着失去中间选项。
她脑子很清醒。
我脑子也不笨,她能讲出来,其实代表她已经选择了,她希望我们能信任她。
但我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我们,而不是回到老路上,继续依靠魅锁活下去,当你的食人族女王,现在没人能阻止你了。”
她看了一眼张登平,又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世界上多一些像你们这样的人,我也就根本不需要魅锁了。”
这个马屁拍得好,一边说你厉害一边夸你无私,是个男的听了都得醉。
好的马屁不光听着舒服,而且逻辑严谨,她说得没错,即使是我用最怀疑的眼光全盘审视,也感觉毫无破绽甚至十分赞同。
我们可以为他人奋战,看看我们为这些素不相识的孩子做到了什么程度。而魅锁的本质不就是让别人为自己奋战么,但是魅锁控制下的人没有灵魂,没有灵魂就没有奇迹,跟我们在一起,不但拥有为自己而奋战的人,还能享受他们创造的奇迹,魅锁反而是多余的了。
我相信她此刻是真心想跟我们站在一起的,接二连三的超常怪物让魅锁显得无力,要想活下去,还得靠我们。
而要活得有质量,更得和有趣的灵魂在一起,而不是和一群行尸走肉为伍。
她暗示我她明白了这个道理,而我第一时间破译了她的暗示,这个默契就算建立起来了。
我甚至担心起她来:“那你去看看,只是看看,不要擅自行动,快去快回。”
小绵羊笑了:“放心,我可不像你们这几个死男人,动不动就上头。”
我又读懂了她的潜台词,分明在说:但我要是上了头,我就认定了,死不回头,你们这几个死男人,真让人上头。
我老是能听懂她的话里有话,感觉有点对不起张登平,智商这种东西,和感情一样没法共享。
既然我没有意见,大家也都不再异议,目送小绵羊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张登平嘴里嚼着饼干,大口喝水,仿佛这样就能马上恢复力气,好尽快赶去接应小绵羊。
我也端起葡萄糖水猛灌,张三丰斜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陈了了则站到门口,不安地朝外张望。
我们都希望尽快恢复体力,能恢复多少是多少,让女人挡在危险前面的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那刺耳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大,在房间里听不出是哪里传出来的,时而远又时而近。
我们像等待审判一样度日如年。
估计其实也就二十来分钟,小绵羊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我们紧张地看着她,希望她的侦查结果不是太糟糕。
她的眼神里倒并没有多少惶恐,更多是迷惑,好像是见到了什么费解的东西,但肯定不像金刚丧尸或者饿鬼巨婴那么吃人不吐骨头。
她擦了擦额头上晶莹的汗珠,眨巴着大眼睛:“……声音是从液氮池那个房间传出来的,我看到些东西……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好像并不危险,要不,大家都去看看吧……”
听起来好像不是特别糟糕的情况,说真的,连续打了魅锁、金刚丧尸、恶鬼巨婴三个boss,我们已经很烦了,一直在打,能不能来点文戏,老天爷这节奏能不能控制一下。
二十几分钟后,我们扶着墙,来到了液氮池上方的中控室,隔着钢化玻璃,看着液氮池副房间里的情况。
还剩下小半截身子的母金刚丧尸在地板上已经死透了,声音是从液氮池里传出来的,我记得这个房间充满了沸腾的氮气,之前是白茫茫一片,可现在每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一点氮气的影子。
不光是气态的氮,液态的氮也神秘地消失了,液氮池的周围爬满了一种黑色的晶体,这些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液氮池中央不断往外分裂增殖,那刺耳的刮擦声就是它们生长时发出来的。
液氮去哪儿了?这些晶体是什么,从哪儿来的?
我记得液氮池中央是通往黑暗空间的孔隙,陈了了过说对黑暗空间我们一无所知,难道这些黑色结晶体来自黑暗空间?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离谱,我们已经开始捂耳朵,否则全身酸得四肢都像要凝固了一样。
我看着陈了了,她看着眼前的异象,仿佛在沉思。
她曾经说她们怀疑过黑暗空间有某种她们称之为魇魔的未知存在的活动迹象,因为担心两个空间发生重叠,所以用液氮超低温来做屏障,现在液氮不翼而飞,是不是意味着黑暗空间已经开始与我们的空间互相渗透了。
黑色结晶明明没有任何生物特征,却像生物一样疯长,这无法在我们的认知范畴来解释,只能说明它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