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言涛都搬出来了,沈从宇自然明白了她坚定的心思。
于是沈从宇就皱了眉,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为何言落霄会突然如此。
但他也后退一步,虽不至于就这么放弃,却想要另做打算:“好。既是你这么说,本王也明白了。但本王还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还望你能认真地回答本王。”
这点儿脸面,言落霄还是要给沈从宇的。
便听得沈从宇开口的第一个问题:“霄儿,你爱过我吗?”
爱过吗?上一世是爱过的吧,爱到最后,只剩下了一身火焰。
言落霄摇头,回答的笃定:“没有。”
沈从宇眼中的受伤一闪而过,而后便是第二个问题:“霄儿,你要和我分开,说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不作数,是因为你二姐姐吗?”
这个问题更无须多想,言落霄还不希望他们二人就此分开,于是越发斩钉截铁地摇头:“不是。”
于是沈从宇的第三个问题,便生生地卡在了喉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了。
瞧着他不做声了,言落霄再一次后退一步:“王爷要问的问题,便问完了吧?若是问完了,是否容臣女先行告退了?”
“嗯。”
他轻声应了一声,而后嘴角扯了扯,却实在是有些脸上挂不住一般,到底还是先拂袖而去——
随着他离去,周围他带来的两个小厮和侍卫也跟着他的脚步离去。于是这亭子里,便只剩了言落霄一人。
瞧着沈从宇的背影,言落霄歪了歪头,实在是觉得自己奇怪的很:上一世终究是看上这男人什么了呢?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被他的假意接近而勾起了好奇心?他除了一个王爷的身份,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多看一眼的不成?
这般想着,她便轻笑着低了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竟是觉得心里头越发地轻松和高兴了起来。
“咳咳——”
正当她独自一人窃喜之时,忽而一只手伸了过来,吓了言落霄一跳——
站起身来转头,才发觉身后站了一人,竟是寰辰!
他伸出的手上有一方和上一次在剑炉一模一样的灰色帕子,似是以为言落霄正在哭泣,所以才上前给她送帕子来的。
只是眼瞧着言落霄回了头,才发觉她的脸上没有半分泪痕,寰辰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捏着帕子的手:“阿弥陀佛,言施主,又见面了。”
他怎么会在这?
言落霄环顾四周,发觉旁边连来往的行人都很少,却实在是想不通这寰辰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知方才寰辰是否听到了她和沈从宇说话,这让言落霄的心里说不出为何,竟有一种不适之感:“你……一直在这?”
“是。”
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寰辰不会说谎:“宇王殿下来之前,我便来了。本是听闻这长亭旁有一种草药前来寻找,不曾想听到了二位施主的谈话。不欲打扰也不愿耳听非礼之言,只恐突然出现又惊扰了二位施主,才一直躲在一旁,还望施主莫要误会。”
这生疏而正经的模样,让言落霄有些别扭,却也有些觉得好笑:“我能误会什么?你一个小和尚,偷听我们谈话自是没有用的。怎么样,找到你想找的草药了吗?”
言落霄这随意的语气,似是和寰辰很熟悉一般,叫寰辰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不过很快就压下那奇怪的感觉,他低头瞧着长亭周围的杂草,眼神之中带了几分失落:“没有找到,想来是传言有误。”
这草药对他来说,很重要吧?不是说出家人都无欲无求吧,如今他有这么想要的东西,言落霄自是要多问一句:“你要摘什么草药?同我说说看,我许是能帮你。”
可这话一出,寰辰不信任的眼神却从言落霄的身上一扫而过,似是在说:她一个小小女子,又怎会懂得草药之事?
原本言落霄也只是说说,却被他这一个眼神看的,反而激起了心下的好斗来:“你且说来听听吧,说不定我就知道哪儿有呢?你若是不说,反正你也寻不到不是吗?”
寰辰觉得,言落霄说的有道理。
又因为被言落霄看穿了心思,而显得有些尴尬:“叫乌丝草,是准备采来给我师傅煎药的。”
乌丝草?言落霄虽说对草药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从前却是听母亲说起过的:母亲铸造的时候,喜欢用各种草药来浸泡一些器具和兵器。甚至会做一些毒药淬入暗器之中,所以这乌丝草所在之地,言落霄还真是恰好就知道!
于是当着寰辰的面儿,她倒是也没有保留什么,只是微微挑眉道:“城外胡家庄旁有一方似水池塘,那池塘边上就有。乌丝草这种草药喜腐好阴,所以只长在死水旁。胡家庄距离天京不远,你若是快的话,今儿就能采到!”
说罢,便看着寰辰不可思议的眼神,眨了眨眼:“若是当真采到了,可别谢我。但记着我今儿就是,说不定哪一日就有事儿求你,你也得帮我!”
日后他可是保国寺的住持啊,言落霄虽也是真心想帮忙,但她这一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必不能放过寰辰就是!
却没成想,方才眼中还带着感激的寰辰听了这话,眸色之中却一下子灰暗了起来。
双手合十,皱眉后退一步远离了言落霄:“阿弥陀佛,言施主,帮人乃是造德造福之事,你帮了小僧,小僧自然会记得你的好。又何至于,要将帮忙当做交换呢?”
有时候言落霄觉得,这个寰辰和尚人不坏,就是太较真。
也是上前一步,不生气,只笑眯眯地看着寰辰:“那我说出来,总比那些憋在心里不说出来,结果还是心里这么想的人,要光明正大的多吧?你不是应当夸我光明磊落吗?”
不知为何,看到寰辰,她总是忍不住地想要打破他眼中的那般平静和淡泊。
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和尚,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让言落霄觉得有意思,又有些羡慕他的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