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还低了头，脸红到了脖子根，瞧着的确是为难：“如今便只有你，能救救咱们家了！”
若是换做从前，只要言阳开了口，言落霄便绝对不会拒绝。
可上一世，她受到的教训已经够惨痛了。
这一世她还以为，言阳多少会向着自己，却没想到，她仍然是那个被坑的冤大头罢了！
虽理解言阳，可言落霄却对言阳摇了摇头：“大哥哥，不是我不出这个钱，而是我不能。大哥哥可想过，便是今儿我出了这个钱，择日爹爹再欠下几万两，又如何？”
言阳怎会没想过言落霄所说的这件事呢？
可他没有办法，只能复又叹气：“至少……至少这一次先保住咱们家的丫头们吧！霄儿，我可听月姨娘说了，说是宇王爷似是对二妹妹有意。如画还小，今儿如画她姨娘，已经陪着父亲哭了一阵日了。所以你想想看，最终若是咱们家的女儿当真要嫁给那毛高，不就只剩下你了吗？”
他恳切地看着言落霄：“你就当是……帮一帮言家，也帮一帮你自己吧！”
说着，他还拍着胸脯道：“三妹妹你放心吧。我和你嫂嫂都商量好了，这一次你若是帮了忙，等到你出嫁那一日，我们必定给你添足了嫁妆，绝不叫你平白损失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还有，日后我定然会约束父亲，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还会和父亲说，这一劫过后，便将你记入我母亲名下，日后，你便是这左相府中的正经嫡女了，你瞧着如何？”
嫡女？
说真的，为了帮言涛还钱，他们这一次还真是下了本事了！
可惜，前世她在乎，这一世却是不在乎了。什么嫡女，左相府的嫡女，就是个笑话，她不稀罕！
言落霄低头，就是看在言阳的面子上，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大哥哥，便是我母亲留下来的那点儿东西，也不够添补这么个大窟窿啊！”
言阳自然知道，所以早就想好了。
虽是再难以启齿，却还是深吸一口气，而后开口道：“府中还有些东西可以卖掉。我算了，最后大概还差八千两黄金。还……只能劳烦妹妹，同柳家开口了!”
说到此处，他自己似是都觉得羞愧难当一般，用手捂住了半张脸：“虽然你母亲走了，可听闻你舅舅是很疼爱你的。如今你到底是咱们言家的女儿，若是你舅舅知道，你要嫁给那毛高了，想必也是愿意帮咱们言家的，你说是不是？”
没等言落霄回答什么，他复又叹了一口气：“三妹妹，日后咱们言家和你们柳家，便是过了命的交情了！父亲的左相之位，不也能帮着你们柳家的锻造坊，在这朝中军中更加有立足之地吗？”
所以……人心果然是凉薄的。
瞧瞧，只要不是切切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没有人会对你的遭遇感同身受。
言落霄终究，对于言阳，也是有些失望的：“大哥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抬眸直视着言阳的眼睛，言落霄没有半分退缩：“为什么爹爹犯的错，都要我来承受？是不是若是我今儿不答应将我母亲留下来的遗物给爹爹还赌资，那么嫁给毛高的人，就注定了是我而不是旁人？”
不一样了！
只是言阳对如今的言落霄最大的感觉：这个从前只知道惹祸的三妹妹，如今当真是变得和从前格外不同了！但是他却说不出，言落霄究竟是哪里不同。
他没有办法直视言落霄的眼睛，便只能复又低了头：“不……不是的。三妹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父亲没有办法，祖父没有办法，我们也没有办法了！你知道吗，你嫂嫂如今身怀有孕，却知道父亲欠了三万两黄金之后，就闹着要收拾东西回娘家。还有外头的朝臣们，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别说是父亲了，便是我的仕途，只怕也要受影响啊！”
是啊是啊，其实每一个人的本性，就是要第一时间为自己考虑。
所以，她才是被推出去的那一个吧？
于是之前如同发了芽一般的念头，此刻便在言落霄的心里生了根。
她苦笑着，对着言阳摇头：“我不同意你们动用我母亲的遗物。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既是如今放在大哥哥这里也不保险了，还是请大哥哥将银号的信物交给我，我自己来保管吧！”
没想到言落霄会这么果断的拒绝，言阳也是倏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言落霄：“霄儿，你好好想想啊！可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啊！”
“嗤——”
言落霄只是苦笑一声，看着言阳的眼中只剩下了疏离与冷漠：“所以大哥哥是在回答我，若是我不同意将我母亲留下的遗物给父亲还债，那么要嫁给毛高的就是我，是吗？”
言阳愣了愣，终究没有否认。
言落霄便点头，而后对言阳伸出了手：“那就让我嫁给毛高吧！大哥哥，请把母亲的遗物还给我，我自己来保管。”
从前对言阳的信任，在此刻便荡然无存。
而言阳的脸色煞白地难看至极：“霄儿……你……你这是何苦呢？姑娘家大好的青春和年华，为何就要这般让那毛高糟蹋了？！”
如今到底是谁在糟蹋谁？
言落霄的嘴角，勾了一抹冰冷：“若是今儿我应了，下一次爹爹便能更肆无忌惮地去赌了。到时候你们再来求我，难不成我要搭上整个柳家，来给言家还债吗？！”
她的语气锐利，对言阳再不复往日的听话与柔和：“大哥哥，这些年我在府中是如何，你也是看在眼中的吧？月姨娘如何捧杀与我，难道你与爹爹的心里半分都没有计较吗？如今既然是要牺牲我，倒不如咱们痛快些！我嫁给毛高，你将母亲的遗物留给我。当然了，我还有旁的条件，要说给你听！”
言落霄对言家失望透顶，便将那最后一层窗户纸遮羞布都统统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