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霄进门之后，戎五就看向了她。自然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也是示意她可以在一旁坐下看戏。
言落霄环视一圈这厅中，没有见着毛高，想来此刻还不到毛高需要来的地步。
言飞云也是瞧见了言落霄进门，只是严厉地看向了言落霄：“抱歉，还请你们出去一下，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和掌柜的详谈。”
说真的，在帷帽之下和言飞云对视的这一刻，言落霄还是有些心虚的。
言飞云在言家，顶多算得上是什么都不管，却从来也不曾对自己怎么样。
如今她欺骗了言飞云，心里虽然不会有什么愧疚，但毕竟她曾是言落霄，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言飞云。
好在一旁的拂晓激灵，挡在了言落霄的跟前儿：“我们瞧我们的，你们说你们的就是了。这天子脚下天京城重地，总不能因为你们是相国人家，就不让我们进门吧？何况掌柜的都没说什么，老爷子你还是管好你眼前的事情，不必管我们就是。”
拂晓的嘴巴很厉害，言飞云虽说在府中是说一不二的，可哪里见过这般市井气的？一时之间，他竟是不知该如何同拂晓说，只是气的脸色越发涨红几分。
倒是一旁的戎五听了这话，朝着他们这里看了过来：“他们二人在我们铺子里不是外人，言老先生既是都闹到我这铺子里来了，自也不用急避讳着他们二人就是。”
似是自从他们让言涛再度来到这场子里，戎五对他们就越发地客气了起来。
既然戎五都这么说了，那言家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站在一旁的月姨娘和言飞云的眼神始终都在拂晓和言落霄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让言落霄有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
言落霄的进门，打断了戎五和言阳之间方才的那般针锋相对的气氛。
戎五先后退一步，对言阳摆了摆手：“咱们这么争吵下去没有意义。言公子，我们只是小本生意人，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再和我说话，好吗？”
其实平日里言阳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言落霄从前在言家的时候，都很少见到他发脾气的样子。
可此时此刻，他面对戎五，却是怒目而视：“冷静？！你们要我如何冷静？！我妹妹都因此而死了，你们竟还纵着我父亲来这里玩？！非是要瞧着我们家破人亡你们才高兴是吗？！”
说真的，换做从前，言落霄或许会为他所言而感动。
可如今却是觉得，如果他早早地就听了她的话劝诫言涛，又怎会闹到言涛要“卖女儿”来还债的这一步呢？
如今对自己的死愧疚可惜，也不过是事后说的这些话罢了！
面对如此言阳，戎五也不急，只是嘲讽一笑：“言公子，这话可不敢乱说！言相堂堂朝廷左相大人，我们如何敢困着言相在此处？再说了，你们进门到现在也喊了这么久了，可见到了言相其人？”
说到此处，言阳是气都不打一处来，手指便指向了后院的门：“你们都不让我们进去找人，我们如何能见到我父亲！？若是我父亲当真不在此处，你们害怕什么？为何不让我们进去！？”
戎五对此，倒是表现得很坦然：“言公子，若是人人都要进去我那库房之中，我还如何做生意？我怎知你是不是对面罗家木材厂派来打探我们后面儿装了多少金丝楠木的呢？我们是生意场上的人，你们在朝为官都有不能叫旁人知道的事情，我们在这生意之中，自也有不能叫旁人知道的。若是人人都如你们这般打着找人的名号要进我那秘密之地，我这生意还如何能做下去？”
听了这话，连言落霄都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小声对拂晓道：“和这戎掌柜的多学一学，日后咱们的店面之中，不能让旁人进去的地方，你也得看好了，知道吗？”
言阳此刻只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对这个戎五好似都没有什么作用一般。
戎五也不和言阳吵闹，只是客气道：“我虽不知你们言府究竟是怎么回事，非要今日闹到此处来。不过我们毛家也不是任凭旁人欺负的。何况即便是言相大人在我们这里，腿长在他的身上，也总不能是我们将他给绑来了不是？言公子，我实在是觉得，你们堂堂左相府邸，闹出这种事情来，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言落霄觉得，这戎五还当真是毛高身边的得力之人！三两句话，就能说中要害，让言阳哑口无言！
眼瞧着言阳是吵也吵了，说也说了，却没有半分办法，一旁的言飞云终于是上前一步。
他轻咳一声，面色不悦，对那戎五道：“我看了，还是我们左相府的大公子面子不够。我今年七十多岁了，也腆着老脸来和掌柜的讨一句话，我只想掌柜的告诉我，我们家左相大人，究竟在不在你这里？”
言飞云出面，自然是要让别人看他的脸面的。
言飞云都亲自出马了，戎五自然不能用方才对言阳的态度来对言飞云。
于是他即刻便弯了腰，对言飞云拱手抱拳：“哎呦，言家老爷子啊，可不敢这么说！这不是折煞我了，这是叫我折寿啊！”
他轻叹一口气，似是为难道：“老爷子啊，想必你也瞧出来了。这儿人人都喊我一声掌柜的，可我当真是掌柜的吗？这许多事情我没办法做主啊！老爷子啊，就当是饶我一命，别为难我了吧？”
戎五如此态度，叫言飞云一肚子的火气都没有地方发，只能再一次憋回去，脸色是越发难看：“为难你？什么叫为难你？我们就是想知道，言涛到底在不在你这里，怎么就为难你了？”
戎五也不恼，只是指了指这偌大厅堂：“老爷子啊，我也没说不让你们找是不是？只是后院库房实在是进不得，你们今儿若是进去了，只怕是明儿我就要卷铺盖滚蛋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在外头做个活也不容易，还求老爷子放我一条生路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