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言涛虽然谈不上有多温和多温柔,但是对女人一向都还算是怜香惜玉。
所以突然瞧着他如此大发雷霆的样子,不管是月姨娘还是那茗娘,都被吓着了。
茗娘是个见惯了脸色了,即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了言涛身后,可怜巴巴地瞧着言涛:“我……我也不想把事情闹成这般啊!可你叫我如今这就搬出去,我在这天京城里头孤苦伶仃的,我没有办法了,我才这般的!”
女子的闻言软玉,就是最好的良药。
果然这茗娘可怜兮兮之下,言涛便深吸一口气,语气都缓和了几分:“你且放心吧,我不会叫你无家可归的。”
月姨娘看到此,也是不甘示弱。
想当年她不也是凭借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而让言涛对她言听计从的吗?
于是此刻,她的眼泪珠子,也如同断了线一般地往下落了下来:“老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自问就算是有些事情做得不那么周到,但是对你,对整个相府,哪怕对孩子们,我都尽心尽力!便是从前霄儿还在的时候,我也将她当做我的亲生女儿来对待,将什么都给了她!可我没有想到,在老爷的心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捂住胸口,痛苦地看着言涛。
竟是让言落霄都有些分辨的不真切,她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心里头觉得委屈。
不过她们二人都是如此,反而一时之间叫言涛没了脾气。
倒是身后一直坐着的言落霄,终于站起身来,对着言涛轻咳一声:“言相啊,咳咳——你们的事情,商量完了吗?”
言涛这才意识到,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一般。
回过头来,对言落霄抱歉地抱了拳:“抱歉抱歉,家里的事情,让您见笑了!”
“哈哈哈!无妨无妨!”
言落霄却似乎很“懂”一般地挥了挥手,表示理解言涛:“其实吧,我也理解你。女人家家的事情,闹的大了,够让人头疼的!”
说着,她就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茗娘:“说起来,她也跟了你十几年了,你就带回府中去呗!如今在这天京城里头也不太平,我瞧着她一人住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也不多,你就不怕她真有什么事儿啊?!”
“不成!”
言涛还未说什么,月姨娘便急急上前一步:“这怎么能成呢?!她是个罪奴的身份,军中出来的!若是叫旁人知道她入了府中做了妾室,定然是要弹劾老爷的!绝对不成!”
口口声声为了言涛,实际上为了什么,言落霄心里清楚。
眼瞧着言涛也是沉了眸子不赞同,言落霄却表现地很轻松,嗤笑一声:“谁说要让她入府为妾了?”
她本不想掺和这事儿,可只要能扰了言相府中的太平,让月姨娘不高兴,她就乐得去做!
果然,月姨娘的脸上越发不快了起来,言涛和茗娘倒是颇有希冀地看着言落霄:“肖公子,那应当如何?”
言落霄让牙人给自己上了一杯茶,这才优哉游哉道:“将她就做个奴籍带回府中,当个贴身伺候的奴婢。旁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的!”
言涛听闻此言,也是豁然开朗一般地点了点头。
不过言落霄觉得,他大约未必是真心实意地想将茗娘接入言府之中,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茗娘继续在这里闹下去了,如今也唯有这个办法罢了。
“不行!”
然而茗娘却是言辞犀利,愤愤然地看着言落霄:“你怕不是为了买这个院子,才说这话的吧?!我怎能再回奴籍?!好不容易才入了民籍,此刻若是叫我再回奴籍,我是万万不能的。”
“嗤——”
言涛都没有将茗娘真的放在眼中,言落霄又怎会拿茗娘当回事?
便嗤笑一声:“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让你一辈子就做奴隶了。就是让你以奴籍的身份先入了府中,日后有言相在,取你一个小小奴籍难不成还是什么大事儿吗?”
这三言两语下来,还真是让茗娘心动了。
她有些犹豫地看向了言涛,似是在等言涛一个保证。
却没成想,听到了一旁月姨娘凉薄的讽刺之声:“她安得什么心思,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将咱们老爷当做个跳板罢了!如今再让她入奴籍,可能吗?”
她若是不说,那茗娘可能还要多考虑一下。
可她都如此出言讽刺了,便是憋着一股气儿,那茗娘也定了心思,扬了脖子道:“谁说的?!我只要能跟在言相的身边,别说是为奴为婢了,就是做牛做马都行!”
她这话说出来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看到月姨娘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言落霄就知道,到底还是月姨娘姜是老的辣。
既然茗娘这个人总归是要让言涛来管着的,给她个最低等的奴籍,总好过日后闹成了不可开交的样子,然后和她月姨娘平起平坐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那茗娘也不闹了,言落霄自然能好生买下这院子了。
只是言涛瞧着契约上头的价格,就对那牙人变了脸色:“这……不是说,肖公子要加价购买吗?怎地契约上还是原价?”
看来他不懂其中的这些道理。
那牙人也是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行给肖公子准备的契约。您的那一份,是早就签过字的。不管肖公子给多少,当时您是急卖,定下来的是死契,里头的价格,自然是不能改的!”
生怕言涛生气一般,那牙人还未等言涛说什么,就急急先开了口:“当然了,为了补偿言相,我就可以做主,将我的那一份佣金给您吧!五十两银子,多是不多,但也是我们牙人行的心意,还望言相大人不要生气!”
“不生气?!我如何不生气?!”
言涛是不想计较这么多,觉得有失身份。
可如今家中缺钱,让他不得不计较这么多,便是瞧着那牙人瞪大了眼睛:“这院子你们能多卖几百两吧?!结果你居然只给我五十两?你打发叫花子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