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装作不知，让寰辰进了门，又给他添了一盏热茶。
寰辰浑身湿漉漉的，他并没有坐在椅子上，似乎也害怕弄脏了言落霄的房间。
他只是苦苦一笑，盯着言落霄的眼神里，比从前带了许多言落霄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阿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言落霄垂眸：“这么晚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阿霄？”
寰辰却轻轻地唤了一声言落霄的名字：“你可知，那姜娘的心里，也并不喜我。”
言落霄知道，她看得出，若不是没有法子了，姜娘其实也不想嫁给一个和尚。
虽然不知道寰辰要说什么，但言落霄还是道：“往后相处起来，总能好的。你别太担心，你这么好，不管是同谁，总会好的。”
寰辰却微微上前一步：“阿霄，我能抱抱你吗？”
言落霄愣了愣，本能地想要拒绝。
“阿霄，最后一次了，别拒绝我，好吗？”
寰辰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祈求一般：“阿霄……你知晓我的，我只是想抱抱你。最后一次，往后再也不会了，可以吗？”
也不等言落霄拒绝，寰辰就再一次上前，而后将言落霄拥入怀中——
言落霄是本能地挣脱，她知道，即便是这种“最后一次的机会”，她也不要给寰辰才是最好。
但寰辰一改往日那般温柔的样子，他死死地将言落霄拥在怀中。
他甚至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言落霄的肩头：“阿霄，我知道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在说什么？！
言落霄的眉头，倏然就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她从来都不知道，寰辰的力气这么大，抱着她的时候，将她的身上勒得生疼！
言落霄推了推寰辰：“寰辰，你就放开我！”
寰辰却仿佛已经陷落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他仍然死死地抱着言落霄，不肯松开：“阿霄……你不愿意嫁给我，对吗？就算我不是寰辰，你也不愿意嫁给我是吗？哪怕我已经能够娶你，能够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你也不肯嫁给我，是吗？”
其实言落霄对这样的寰辰，有些害怕。
“对！”
然而此刻，一个声音，却从门外传来——
是沈之墨！
不知怎地，听到沈之墨的声音，言落霄竟稍稍松了一口气！
寰辰抱着言落霄的手，也松了松，看向了门外。
大雨之中，沈之墨一身黑色的斗笠，眼眸沉沉地立在外头。
他整个人就像是要与这昏暗之中的大雨融为一体，盯着房间里的寰辰和言落霄：“寰辰，你放开霄儿。你们孤男寡女两个人在里面，只怕不成样子吧？”
“呵！”
寰辰虽然到底还是放开了言落霄，但面对沈之墨的时候，他只一声冷笑：“我如今……还在意这些吗？今日从保国寺过来，那个寰辰就已经死了。如今我叫李希光，是师父给我起得姓名，你们觉得好听吗？”
李希光？
希望与光芒，是方丈大师给寰辰最后的祝福了吧？
沈之墨走进言落霄的房间之中，他看了一眼言落霄，才脱下身上的斗笠。
他并不想和寰辰起什么冲突，只叹息一声：“寰辰，你的遭遇，我们也很不好受。但是这不代表，你能这么对霄儿。是，你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但你的心里如果真的有霄儿，就应该知道，她不能什么都不在乎。”
沈之墨沉沉眼眸，仿佛要看穿所有的一切：“或者说，就算霄儿的心里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你也要在乎。寰辰，不……是李希光。我们认识很长时间，虽然平时的交集不多，但其实我很佩服你，也很欣赏你。我觉得，你不会被这一星半点儿的事情，就这么打到。”
“师父也这么说。”
寰辰的眼眸之中，闪烁过几分痛苦：“可师父也告诉我，现在我能追求自己所要追求的东西，就能放手去做。我的心里有阿霄，我想娶她，有什么不对？你的心里，不是也有阿霄吗？”
说真的，在这样的雨夜里，面对这样的两个男人，言落霄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希望，今天的事情尽快结束。
也希望，许多事，或许能通过今天说清楚。
沈之墨对这样的寰辰，却狠狠地皱了眉：“那姜娘怎么办？”
寰辰低头，声音变小，却害死说出了按句话：“如今我既是正常的男人，有妻有妾，必不会亏了姜娘就是。”
震惊！
也许此刻，言落霄的心里，只有震惊的感觉。
她当然不会觉得寰辰是要她做妾，她震惊的，只是寰辰为什么能轻易接受这样的事情？
连沈之墨，也是冷冷一笑：“行了，寰辰你要是这样的说法，那我就不和你说说什么了。只不过……”
他缓缓走向了言落霄，当着寰辰的面儿，将言落霄的手，拉入了自己的手中：“霄儿已经同我有了婚约。我只怕不管什么人想让霄儿为妻还是为妾，都是不可能的了。”
这男人在说什么啊？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婚约了？
言落霄诧异地看向了沈之墨，却感觉到沈之墨的手捏了捏自己的手，倏然明白，他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呢！
“不可能！”
寰辰的表情里，是断然不相信的：“阿霄现在是以肖络的身份行走在京中，从前的言落霄已经死了。难不成你沈将军，要同一个男人订立婚约？”
沈之墨耸肩，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那又如何？其实你知道的，以我现在的身份，只要求到皇上那儿去，他老人家也会心疼霄儿。给霄儿再换一个身份然后嫁到我们沈家，也不是难事。”
寰辰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仍不能相信，转头看向了言落霄：“阿霄，你答应了他？”
言落霄现在还有说其他的理由吗？
她只能勉强对寰辰微微一笑，然后点头：“寰辰，也许有时候，放下你的执念，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你现在……太执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