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放过，苏家剑说的算”，苏满顿了顿，“就算我是苏家的家主，也不能决定。”
老清族长却感恩戴德地苦笑一声，然后说，“苏家主铁面无私，不寻私仇，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满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多余的表情，像是被拍马屁的人不是她一般。
“苏家主说的，我认下又如何”，老清族长露出了后悔不已的表情，“只除了一样，并不是我有意勾结异类，我也是被设计的啊。我犯下的一切罪孽，都要从当年我当上清道家族的族长说起。”
“当年，原本不该我当族长，但是有个人帮了我”，老清族长的眼神变得深远，像是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当年零家有三个人有当上族长的资格，帮我的那个人，先是追随着我们另外一个堂哥。或许他发现那个人更强悍，比我更不好控制，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我，帮助我坐上了清道零家族长的位置。”
“最开始那些年，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等到后来我慢慢有了对权利不愿放手的执念，更有了对死亡的恐怖，这才被拉下了水。”
老清族长停顿了一下，“原本我没有怀疑过那个人，以为他是一生挚友，好堂弟，这些年，我算是慢慢明白，他比我想象的还要老。后来跟南家的南沉有了交集，我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
“时机成熟，我已经被拖下了水，他才告诉我，他叫零随。”
“零随啊，凡是零家族长都能在族谱里面看到的一个名字，他是真正的零二少。后来，随着我越陷越深，南沉告诉我，零随，曾经也是异类。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了零家的二少爷，跟南沉一样，也是后来才觉醒起异类的记忆。”
苏满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老清族长，“零随降生到清道家族？不对吧！异类降世，可以是任何家族，但绝对不可能是清道和卫道家族，这是最基本的规则！”
老清族长看向苏满，“苏家主，老朽行将就木，不可能会骗你，南沉说零随跟他是同类，而零随并没有反驳。”
苏满皱起了眉，她想起了刚才在位面的幻境里面，当她用九幽玉放出苏家大招的时候，天雷滚滚，零随的眼睛确实跟南沉和顾昔衍一样，都变成了蓝色。
异类才有的蓝光。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蓝。
这就让苏满想不通。
苏家清道，零家清道，零随怎么可能会降生到清道家族，这不就从一开始就已经乱了套？
怎么可能呢？
“苏家主不信？”老清族长笑了，“所谓天道，并没有苏家主想的那么正。”
苏满没有回答。
老清族长继续笑着说，“你看我们零家还有南家的那位家主南沉，这一百多年做了那么多为非作歹的事情，也没见神罚降下，倒是你们苏家，不过是动用了小小的力量救回了你，这就被罚得几乎家破人亡。”
“啧啧啧，苏家主，这样不公平的天道，你还要守卫下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苏满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愤怒，对啊，是啊，凭什么，凭什么？！
他们苏家卫道这些年，从来没有懈怠，也从来没有逾矩，凭什么要给他们苏家这么重的惩罚？
苏老爹一夜白头，躺在病床上，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东西都吃不了，都靠仪器养着。
她的诺哥和沅姐现在就一口气那么吊着，都不知道在什么位面尽责，她亲爱的大哥苏承齐更是杳无音信。
负面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
苏满没有注意到老清族长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光芒。
不满出现在苏满的眼神，她握着苏家剑的手也没有之前那么有力了。
从白灵霜的视角看过去，之前那把咄咄逼人的苏家剑居然呈现溃散的势态。
苏满却浑然不觉。
突然，老清族长手臂一挥，他跟前的苏满就直直倒了下去。
“......”
顾回一脸懵，出了什么事情？
老清族长冷笑一声，正想讽刺两句，一道绿光闪过，“啊啊啊啊！”
他突然惨叫。
小绿恶狠狠地咬了他几口，老清族长只得退后，他只想离苏满越远越好。
老清族长身上被飞针刺中的地方之前已经开始溃烂。
但这时，腐烂的速度像是停了下来。
“灵霜，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拿下苏满，我们零家就都能活下去了！到时候，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被点名的白灵霜却有一瞬间的停顿，眼底出现谁也没注意到的光芒。
倒下的苏满感觉很累很累。
等她勉强睁开眼，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着了老清族长的道。
到底是她大意，跟老清族长距离近，他要对她用什么禁术和禁药都太容易。
为什么会在这个一丁点光芒都看不到的地方呢？
苏满伸手揉了揉脑袋，大概是因为她身为卫道苏家第21位家主的信仰，刚才崩塌了。
这里是又一个清道家族的位面幻境？
那她要如何破局？
黑漆漆的一片，万籁俱寂，突破口在哪里？
看也看不到东西，苏满索性把眼睛闭上。
慢慢地，她感觉着周围的一切。
黑。
无际。
但是有压迫感。
来自无边无际黑暗的压迫感。
明明空空如也，却能在无形中给苏满产生一种不做什么就会永远留在这里，直到腐烂成为黑暗一部分的感觉。
苏满开始在脑海中重现刚才她和老清族长的对话。
从她的愤愤不平开始倒退。
倒退到老清族长给她的心理暗示，他在暗示她天道不公。
他在暗示她苏家卫道毫无意义。
好人被罚得很重，坏人却逍遥了一百多年。
还可能会继续逍遥下去。
不！
他们不可能会逍遥下去。
她要出去替天行道！
苏满这么想着，突然大脑传来嗡嗡嗡的声音，她的头剧烈疼痛起来。
黑暗里的压迫感更加明显。
不对？这个思路不对？苏满赶紧意思到问题的关键，放空了所有的想法。
头痛慢慢缓了下来。
苏满再次复盘。
回到她想起苏家人和苏老爹那一刻，她尽量做到心如止水。
突然，苏满想起来苏老爷子对她说过的，假大空的那些话。
“格局要大，丫头，存在不一定合理，但是却有它的道理”
“你要用心去感受，才能真正发现天道让其存在的意义。”
苏老爷子的话开始在苏满的脑海中回响。
“百年医族苏家，卫的可不只医道，自然管的也不只生死。”
他那样语重心长，黑暗中的苏满，突然发现这些话给了她灵感。
“所谓本不该存在，这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
黑暗中，突然有了光芒。
闭着眼的苏满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