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景清鸿终于安稳的睡了一个觉。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这个事情,她一直就没怎么吃没怎么睡。
人也消瘦了不少。
这还是回到王城后,第一个晚上能够睡得如此安稳。
翌日一早,婢女们已经进来,为景清鸿洗漱打扮。
因为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仪式,就是禅让大典。
卯时时分,百官已经齐聚王宫大殿外的广场上。
偌大的广场,黑压压站满了人。
景逸雪、风静伊、师济朝也都在。
而在她们身后,则站着数个黑衣卫士。
显然,这些黑衣卫士正在监视着她们,只要她们有异常行为,黑衣卫士将立刻出手。
这些黑衣卫士,乃是作为暗影阁一号的腾峻森,这几年倾注了无数心血培养的死士,这几天终于派上用场。
景逸雪和风静伊二人则是神情有些委顿,知道只要过了今天,敌人的谋划就得手了。
景逸雪双手紧紧握拳,将白脂般的手掌捏的通红。
如果王姐真的禅让给景廷钧,这将宣告她们姐妹彻底失败。
对她,以及她王姐来说,这会是一个耻辱性的时刻!
景逸雪心中在滴血,心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王姐不会受到对方的威胁。
而风静伊此时则默默站在景逸雪身旁,神色倒是如常,只是面色有些发白,主要是这几日心思比较杂乱所致。
一来是内心忧虑师尊的安危,二来则是被敌人囚禁在景逸雪的将军府内,但却无计可施。
师济朝同样是一脸委顿,他挨了腾峻森的招式,重伤仍未能痊愈,此时不过是撑着重伤的身体强忍着。
他只希望,今天能够出现奇迹!
他的眼神凌厉而悲愤,默默的望着不远处的景廷钧和腾峻森。
对于这两个贼子,师济朝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兴许是感受到了师济朝那如欲喷出火来的犀利眼神,景廷钧扭头扫了他们一眼,脸上带着嚣张和不屑的微笑。
终于,从今天开始,他将成为东齐的王!
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取得东齐的王位,此后东齐的天下将是他的了。
百官此时伫立在场上,个个都低着头,沉默不言。
毕竟,连东齐女帝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他们也难以有所作为。
董定位于百官之首,此时则是满脸愧疚,心中暗暗叹气。
偌大的广场上,站着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有的情绪是悲愤、凄凉、无奈。
有的情绪则是狂喜、嚣张、期待。
过了一阵。
“女王驾到!”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场上的宁静。
东齐女帝来了!
景清鸿今天穿着一套黑色的王服,显得端庄而隆重。
她脚步十分缓慢,徐徐走向了中间的高台。
正中的高台之上,摆着一个紫金所铸的香炉。
这个高台和香炉,乃是女王向上苍祭奠并祷告所用。
禅让仪式,一般来说,先是由王上自述自己的罪行,随后感悟自己道德和才能难以匹配得上东齐王位,最后就可以将东齐王位名正言顺的禅让给景廷钧。
众人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女王的一举一动,心想这将是东齐王国的历史性时刻。
东齐女帝景清鸿即将退位,将尊贵的王位禅让给其二弟景廷钧。
景廷钧早已经吩咐人将王袍和玉玺都准备好了,就等女帝景清鸿下台,再由他上台继承王位了。
景逸雪长叹一声,看来她一直所期盼的奇迹,是不会发生了。
她的目光黯淡无光,呆呆的注视着女帝景清鸿。
景清鸿自从来到广场上,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没有人能够看得穿她的喜怒哀乐。
景逸雪看了一眼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中十分佩服王姐。
在这种如此关键的时刻,她仍旧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维持一贯以来云淡风轻的作风。
拥有这种强大的心理素质,难怪她能够做东齐的女王。
“时候不早了,开始吧。”腾峻森淡淡的说了一句。
景清鸿默默的看了腾峻森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景逸雪等人,朝着她们点了点头。
景逸雪有些好奇,不知道王姐是什么意思。
她还想通过眼神询问之时,发现景清鸿已经将头扭了过去。
景清鸿收回了目光,转向了高台上,随后缓缓步入了高台的阶梯,一步步登上高台。
景廷钧全神贯注的看着景清鸿,此时见到她缓缓的上了台阶。
看着她每上一级台阶,景廷钧就能感受到一丝丝快意!
等了这么久的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景廷钧差点就想仰天大笑起来,幸好忍住了。
景清鸿终于登上了高台,此时居高临下,神色淡泊的看着台下的众人,包括腾峻森和景廷钧二人。
她眼神凛冽,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王模样。
景廷钧见到她这样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颤,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腾峻森伸手在景廷钧背后扶住了他,冷声道:“镇定!”
景廷钧这才站稳了,默默的点了点头,不经意的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不觉冒出来的汗珠。
刚刚东齐女帝的气势威压,的确让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无形压力。
幸好有腾峻森出手帮助,否则的话景廷钧只怕还没到登基之时,整个人的气势就会瘪了下去。
腾峻森抬头望了望天色,淡淡道:“女王,时候不早了。”
显然在催促东齐女王了。
这听在众人耳中,感觉是多么无礼的一句话。
但如今没有办法,谁让这个人的实力远远超越了他们。
景清鸿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仰头道:“孤乃东齐王国第五代王上景清鸿!”
“今日向上苍祷告,希望上苍庇佑我东齐王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福祚绵长!”
“孤景清鸿自即位以来,兢兢业业,担忧国事,不敢一日忘怀历代先王的嘱托。”
“励精图治,夙兴夜寐,以天下苍生、国民百姓的福祉为己任。”
景廷钧听得有些皱眉,怎地这不像是在自述罪状,反而是在表扬她女帝自己。
这到底怎么回事?
腾峻森隐隐也感到一丝不妥,但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景逸雪她们仍在他的手中,料想景清鸿应该不敢乱来了。
随后,腾峻森看向了景逸雪等人,发现她们仍旧被自己的手下牢牢控制,于是也略微放下心来,将注意力又重新转回景清鸿身上。
“义父,这到底是……”景廷钧忍不住问道。
腾峻森沉声道:“稍安勿躁,不必心急,继续听下去就是。”
“是!”景廷钧只能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