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上官慎在顾家饭馆刚开门没多久,又来了店里。
小二恭敬的上了各种小食,就要下去,便被上官慎叫住了,“叫顾满园上来说会话。”
小二立刻恭敬的说道,“今天二少爷学堂休沐,一大早小东家就去柳城府接二少爷了,说是要再买一块荒地建作坊。”
上官慎一听,知道顾满园不是故意躲着他,不知怎么地,就放下心来了,对小二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二退下,小二并不知道上官慎的真实身份,顾满园也只对店里的人说,天字一号房里人是贵客,要恭敬,所以小二才能如此平静。
但顾满园可以瞒着店里的人,却不会瞒着顾家的人,所以现在顾家除了顾子冉,顾家的人都知道二楼天字一号房里的贵客就是名号享誉全国的瑞王殿下,这么厉害个王爷,可是和他们家有生意往来的。
小二出去了以后,坷奴看到上官慎有点心不在焉的,就提议道,“主子,我们要不也去柳城府逛逛?”
上官慎舀豆花的勺子一顿,然后把豆花送进嘴里,慢慢咽下,放下勺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坷奴说道,“怎么,才一会儿看不到那丫头,你就想人家了?等她回来,我要不要让你们两个人直接拜堂成亲啊?”
坷奴听了上官慎这酸里酸气的话,朝自己嘴上轻轻一拍,心道:让你多话。
然后抬头看着房顶,说道,“哎,主子,我想起来了,昨天碧禅姐姐说她的小绿瑕不见了,让我给找找,我上去看看看哈!”
坷奴说着,就打开窗户,窜房顶上了……
碧禅撇了撇嘴:就会找我顶包。
碧禅却也没有辩解,认命的过来关上窗户,挡住了外面袭来的热气。
坷奴到了屋顶就蔫了,这天也太热了吧!
早知道喝赤焰蛇血会有怕热这种后遗症,他说什么也不会听师父那个糟老头子的话,为了提升内力喝赤焰蛇血,果然,糟老头子,坏得很!
不过,主子喝得比他多,想到这里,坷奴心里又得意了起来,他能这么出来,主子却不行,不然这种温度的阳光照在皮肤上,表面上看出来,皮下却如同烈焰烘烤般的灼痛。
记得师父说过,只要把赤焰蛇血里的力量都吸收了,自然就不再受这烈日的阻碍。
可是,这都多少年了,他和主子的内力都有几甲子不止的功力了,却还是这样怕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糟老头子为了哄他们喝赤焰蛇血,骗他们的。
坷奴从腰间的小药瓶里倒出一粒避暑药丸,压在舌尖下,觉得躺着阳光有些刺眼,便坐起身,四处张望,看着这脚下一派热闹景象的希坞镇,坷奴感叹,果然,站得高,看得远啊!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要往高处爬,但却鲜少有人能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坷奴看看这又看看那儿,正看得有趣,突然看到不远处,街后的一栋民居三层小楼里,一个姑娘正在往顶层阁楼的房梁上扔白绫……
她这是要自杀?!
坷奴盘腿坐托着腮,冷眼看着,完全没有要插手救人的意思。
上吊自杀耶,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当然不能错过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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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俏哭哭啼啼的把白绫挂甩到房梁上,觉得这日子被逼得没法过了,她死了,那个男人是不是就会信她了,也会放过家里老弱的父母了?
她死了,也不用再忍受他的折磨和那拗口的理由了……
害人的从来都不是酒色财气,而是一颗没有自制力的心。
世人都把嗜酒、嗜赌、嗜色,归结为有瘾,可人若是拥有强大的自制力,又怎么会有瘾呢?
乔一俏想不明白,她也不想想明白,她现在只想一死了之。
可她若死了,她的福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难道就要没有娘了。
乔一俏想到儿子,便一松手跌下凳子,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坷奴看了半天,就看了个寂寞,顿觉无趣的很,便从房顶下来,从顾家饭馆的大厅大摇大摆的又回到了二楼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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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满园坐在赵起赶的马车上,刚开始还好奇的掀开窗帘往外看,但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
外面的大多数荒地不是种了地瓜和土豆,就是种了黄豆和棉花,倒是麦子和稻米,顾满园目前还没有看到。
黄豆的豆荚已经有了变黄的趋势,赵起说到了这个月月底,新黄豆也就下来了,再过一个月地瓜和土豆还有棉花也可以收获了。
官道平坦宽阔,马车也没有想象中的颠簸,顾满园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闭起眼睛休息,想着店里的人手还是有些不够,也不能每次出个门都得要赵起或她三哥赶车,现在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多买几个人也是可以的。
一个时辰的路程,转眼就过去了。
顾满园和赵起在松岩书院山脚下的茶铺里等着顾子冉,半山腰上的书院大门敞开,已经陆续有学子背着行囊下山了。
顾满园和赵起快喝完一壶茶了,才看到顾子冉悠闲适步的往山下走。
“二哥!”顾子冉刚到山脚下,顾满园就向他挥手示意,引来了众多学子的注目。
顾子冉三步并成两步的就来到顾满园的身边,揉了揉顾满园的头发,语带宠溺的说道,“小妹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事了,特意来问二哥的。”
顾满园知道顾子冉说的是盐水井的事,于是道,“二哥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去车上说。”
顾子冉给了茶钱,两人坐到马车里,赵起问道,“二少爷,小东家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城里的牙行。”顾满园交代了以后,赵起驾起马车踢踢踏踏的往城里走去。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就是我们发现了盐水井的经过,第一时间先要求了所有工人保密,然后上报了安庆的知府大人,想要通过知府大人上报瑞王,毕竟在私人土地上发现了和盐有关的东西,这可是大事,因为怕消息泄露,我也不敢写信或让人捎口信,没有吓到你吧?”顾子冉看着顾满园歉意的说道。
他明年要参加秋闱考取举人,书院里不允许准备考举的学子,除丧事之外的事请假,上次请假领着魏三去荒地那里,都已经是山长对他的照顾了,他万万不能得寸进尺。
而顾子冉本来想让魏三去给顾满园报个信的,可是谁能想到安庆知府居然把除他之外的人都控制起来了,还美曰其名的说是怕走漏风声。
芝麻大官压死人,更何况知府还不是个小官,顾子冉再聪明个人,除了干着急,也别无他法,倒不如安下心来认真学习。
“刚开始官兵找到店里的时候,我以为是手续出了什么问题,后来也没打听出来个所以然,心里也是一直吊着,直到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二哥,现在我们家的作坊也算是和瑞王殿下和怡宁县主挂上钩了,有了这两樽大佛,以后我们办个什么手续也便宜些。”顾满园安慰顾子冉道。
想了想,顾满园又低声对顾子冉说道,“以后咱家作坊里盐都可以用瑞王的盐井作坊里的低价盐,二哥你别对咱娘和咱奶说哈。”
顾子冉眼里带笑,没想到这短短半月居然发生了这么事儿,但他觉得小妹对蔡氏和曲氏好像有什么误解,便也轻声说道,“咱娘和咱奶不是那等爱贪小便宜的人。”
顾满园撇了撇嘴明显不信。
顾子冉也不辩解,只轻声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撩起车帘看了一眼窗外,顾子冉道,“这是要再去牙行买一块地盖作坊了?”
顾满园点头,道,“再买一两个人,赶车、看门兼跑腿。”
“我看还是先买一个小丫鬟,帮你把头发好好梳一梳吧,这姓林的一定亲,你怎么连自己的形象都不要了?”顾子冉眼带笑意的说道。
顾满园,“……”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