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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1 / 1)

顾满园的姥姥姓林,和顾满园的姥爷曲老头是同一个村的,别人都称她为大林氏。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从前几年,曲老头去世了以后,大林氏就一直跟着曲贵生活,曲老头的葬礼都没有人通知曲氏一声。

还是曲氏的同村人到希坞镇办事,看到曲氏在卖饼,过来买饼的时候,和曲氏闲聊的时候说起的。

顾家人都以为两家人早已老死不相往来了,大林氏就是死也不会再踏进顾家的大门了,却没想到,人家不但来了,还拖家带口的来了。

曲氏早些年的时候也曾经渴望过母爱,可是自从她做了母亲以后,越发的不能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她的这四个孩子,曲氏不敢说自己一点都心不偏,但她却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孩子们想要的,给他们最好的,满足他们的愿望,虽然有时候会犯了天下间所有父母的通病——霸道专制,但若孩子反抗了,通常她都是最先妥协的那个。

可是她们姐妹七个却从来没有享受过来自父母的温暖,要不是曲氏的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可怜她们姐妹几个,经常偷摸的给她们送口吃的,她们姐妹也许早就被饿死了。

曲氏记得,她上面三个姐姐都出嫁了,大林氏又有了曲贵,早些时候,她们姐妹四个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小七小的时候经常被饿的哇哇哭。

有一次她奶奶又偷偷的给了她们一个玉米面儿馍馍,被大林氏看到了,大林氏伸手就抢了过去,塞给怀里刚开始学吃馍饭的曲贵手里。

还埋怨曲奶奶说,“娘,您老人家也太偏心了,有馍馍也不知道给你大孙子吃,给这几个赔钱货吃有什么用?以后你死了,她们还能给你披麻戴孝摔盆打番不成。”

曲奶奶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都被气得扭头就走了。

曲贵拿着馍馍,啃了几口,发现啃不动,拿着手里的馍馍就扔到了地上,发起了脾气。

大林氏一脚就把那个被曲贵扔到地上的馍馍踢了老远,嘴里还哄着说,“我们贵儿不生气啊,咱们回家娘给你蒸鸡蛋、熬米油喝。”

沾了曲贵口水的馍馍在地上滚了一圈,上面沾满了泥土草碎。

小五跑的飞快,把馒头捡了起来,馍皮都不舍得揭掉,打了打上面的土后,分成了四块,一人塞给她们一块,还笑着对她们说,“一会儿回家有米汤喝了。”

那次的事情,在曲氏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伤痕,原来人跟人之间,真的可以过不同的生活。

曲贵不喜欢吃馒头,大林氏就给他蒸鸡蛋、熬米油,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小七都长到四岁了,还不知道鸡蛋是个什么味道。

还是她三姐出嫁那天,剩菜里面有一块遗留下来的,很小很小的鸡蛋,曲氏夹到小七嘴里,小七才笑眯眯的对她说,“四姐,鸡蛋真好吃。”

而小五口中所谓的米汤,就是一小碗熬煮粘稠的米粥,把米油撇出来给曲贵喝,盛一碗稠的给曲老头,锅里剩下的米再兑上半锅水,熬煮成数得清米粒的稀米汤,每人有一个菜团子。

这个菜团子还是大林氏看她们年龄大了,可以帮家里干活了才给的。

大林氏也跟着她们姐妹喝稀米汤,吃一个菜团子,但她却好像从来不知道饿一样。

直到小六有一次偷偷的对她们说,“我刚才看到娘在屋里偷偷的吃饼子。”

那一刻曲氏心里便不再对母爱抱有幻想了,她有时候都会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大林氏的亲生女儿。

曲氏没有一刻不在幻想着自己的“亲生爹娘”来寻自己,不需要多富有,能填饱肚子就行。

可是显然是曲氏想多了,直到她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自称是她爹娘的人过来认亲。

她嫁给顾大山这些年,家里的日子也就算是勉强过得去,也就没有和几个姐妹联系。

只是听上次来她摊上买饼的老乡说,曲氏的五妹嫁给邻村的一个猎户做了续弦,这么多年也鲜少回娘家,不过听人说那个猎户对她五妹很好;小六和同村他们出了五服的曲寡妇家的儿子成了亲;而小七则在她十六岁那年跟一个货郎跑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过,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外头了。

看着如同富家老太太一样坐在右边主坐上喝茶的大林氏,蔡氏连个脸都不想露,称自己头疼要回屋躺会。

其实蔡氏是去翻找曲氏当年的卖身契了,曲氏可是当年她花了一千两银子买回来的儿媳妇,谁会想到大林氏这个老不要脸的,会在时隔多年后再次找上门来。

曲贵的媳妇,逃荒过来的外来户,和老曲家做了邻居,也姓林的小林氏喝完一杯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末了,还嫌弃茶不好,碎沫子太多。

“你们来干什么?”曲氏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穿金戴银的大林氏和曲贵一家人手里拿着包袱,口气不善的问道。

“你个不孝女,自己在这儿吃香喝辣的,却让老娘在家吃糠咽菜,我这次来,就不打算走了,让你给我养老。”大林氏理直气壮的说道。

曲氏刚要发火,就被坐在她身边的顾大山捏了捏手,对老林氏说道,“娘,您能来我们家看四丫,四丫心里肯定是……”

顾大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林氏打断了,“你算老几,我跟我闺女说话,你插什么嘴。”

曲氏怒了,冷声对大林氏几人说道,“这里是顾家,不是你们老曲家,要耍威风回你们自己家随便耍,这里不欢迎你们,识相的赶紧自己滚蛋,别让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你个赔钱货,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看我不打死你……”大林氏说着就要起身去打曲氏,却被曲贵拦住了,曲贵嬉笑着说道,“四姐,娘就是这个脾气,你别生气哈。”

曲贵自始至终都没有跟顾大山说话,见曲氏冷着张脸不接茬,就嬉皮笑脸的说道,“四姐,这不是你的俩侄女长这么大,还没见她们四姑呢么,还不赶紧叫四姑。”

也许是曲家有双胞胎的基因吧!

那姐妹俩是双胞胎,长得却不太像,看样子就跟顾子冉还有顾子年一样,也是异卵双胞胎,姐姐叫曲大花,妹妹叫曲小花。

据说两人只比顾满园大了一岁,头上却插了好几根朱钗,穿的也是绫罗绸缎,脸上的胭脂擦得跟猴屁股似的,红红的两坨,打扮的老气异常,俩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优越感,满脸的嫌弃都不加掩饰。

两人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动作出奇的一致,连起身见礼都没有,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叫了一声,“四姑。”

曲氏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给两人见面礼。

顾满园和顾子年、顾大山三人坐在尾座,顾满园咬着牙和两人小声说道,“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我信了,那老太太看着得有七、八十岁了吧?看这体格再活个二三十年都不是问题。”

顾子年听了捂嘴偷偷的笑,背上却挨顾大山一巴掌,顾子年都懵了,这话又不是他说的,他笑也有错了?!

顾满园对着顾子年吐了吐舌头,小声对站在她身后的龙熙说道,“你去把我房间里的首饰,还有看上去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先放我奶那屋。”

龙熙点头退下,这个时候曲贵都已经和曲氏说到,曲氏要给他的俩闺女出多少添妆了,“大花小花,等你们四姑给你们介绍了两个青年才俊,你们俩出嫁的时候,你们四姑给你俩一人三、四抬的添妆,这些肯定都不是问题!”

顾家几人跟听天书似的,谁都没有接茬,心里却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句老话:

树没有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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