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罗怒气冲冲的来到屋后,就看到一个满脸脏污,摔得头破血流的女人倒在了房后。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小雨还有转大的趋势。
萨罗本来不想管顾满园的死活的,但他鬼使神差的上前试了试那顾满园的鼻息。
见人还有气,就拖着顾满园的两只脚,把人九转十八弯的拖回了屋里。
顾满园的头“咚咚——”撞在门棱子上的声音他不是没听见,但他都把她拖屋里避雨了,还想指望他对她多好。
再有一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个女人出现的实在是太诡异,太可疑了,怎么着也得审审她再说。
萨罗就任由顾满园躺到地上,也不管她,打了一盆水,给老木擦脸,他也想清楚了,他师父心里最在意还是师母。
他师父常说,人家一个好好的大姑娘,跟着他在这深山老林里隐居吃苦,给他生儿育女,他可能对不起人家。
师母怕黑,师父要下去给师母点灯。
萨罗边给老木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边说,“你说世间的死法千千万,你干嘛非得要服毒自杀啊?这七窍流血的样子,也不怕吓到师母了……”
萨罗絮絮叨叨的给老木擦完脸,就端着盆随手把水,往旁边地上一泼,然后并无歉意的惊声叫道,“哎呀,忘了地上还躺着个人嘞!”
顾满园被兜头盖脸的一盆水给泼醒了,咳嗽了两声,顾满园翻身坐起,浑身上下除了背,就是脑袋最疼。
伸手摸了摸,头上好几个大包。
萨罗丢下手里的盆,说道,“呦,醒了?”
顾满园眨了眨大眼睛没有说话,但是在心里已经将让她躺在地上,又泼了她一头水的萨罗归到了坏人的行列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萨罗用脚勾了个凳子过来,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满园问道。
顾满园头疼的厉害,脑子里一片空白,外面的小雨变成了大雨,哗啦啦的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水坑。
顾满园沉默了半晌,才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忘了,头疼。”
顾满园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脑袋上的几个大包,萨罗看见了有些心虚,眼神游移不定的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总该知道吧?”
顾满园揉脑袋的动作一顿,问道,“名字?”
“是啊,名字。”萨罗突然又反应过来,是她自己倒在他们家房后的,他还好心救了她,他心虚什么啊?
于是萨罗就理直气壮的说道,“就像我的名字叫木坤,你要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就阿猫阿狗的随便给你取了。”
萨罗没说他在草原的名字,而是说了老木收他为徒后,给他起的大武国的名字。
顾满园晃了晃头,在她的脑海里有个模糊的人影,对着她招手,叫她,“小汤圆。”
“小汤圆!”顾满园坚定的对萨罗说道,“木坤,我叫小汤圆。”
“小汤圆?”萨罗听到顾满园说的名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这个名字,你是什么馅的汤圆?花生?山楂?……嗯……咳咳……”
在顾满园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萨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嗯,也有可能是黑心芝麻馅的!
“会做饭吗?”萨罗问道。
“……”顾满园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什么?”萨罗起身道。
“我叫小汤圆。”顾满园看着萨罗不解的表情,说道,“记得我叫小汤圆。”
“真可怜。”萨罗说着扭头把老木已经僵直的尸身抱了起来,走到旁边的一扇关着的屋门前,用脚把门踢开,不一会顾满园听到重物挪动的声音,紧接着一股尸臭味迎面扑来,然后又是重物挪动的声音,空气里的尸臭味淡了一些,但也没有完全散去。
顾满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从那个小房间出来的萨罗,脱口而出的问道,“不埋吗?”
萨罗锁门的手一顿,低声说道,“那间屋子就是他们的墓。”
顾满园了然的点点头,才发现萨罗是背对着她的看不到。
“害不害怕?”萨罗把钥匙放到门框上后问道。
顾满园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我害怕鬼,鬼却从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人却把我弄得遍体鳞伤。
调有些怪,但顾满园居然打心眼里觉得唱得很对。
顾满园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有些不舒服的揪了揪身上的湿衣服。
萨罗也看出她的难受了,那他就大发慈悲的可怜可怜她吧!
萨罗又推开一间房门,这就是套房,客厅连着四五个门。
不一会儿,萨罗就出来了,拿了一套火红色的衣裙出来,说道,“这是我师妹的衣服,你别忌讳。”
“不会,谢谢。”顾满园接过衣服。
萨罗又把她领到一个小门前,说道,“你进去洗洗吧,里面有温水。”
顾满园进去后,萨罗就在客厅里忙碌了起来,先把他师父刚刚躺的床板,贴着墙横起来,然后一抽,又抽出一层床板,这时床板的的两头顶着墙的两边,床板就形成了一面墙,刚好挡住了老木一家三口的“墓”门。
萨罗又把老木画得他们一家三口的画像挂墙上,在画像前面摆上香案牌位和果盘,点上蜡烛,又用蜡烛燃了三根香拜了拜,插香炉上。
屋里登时飘散出了一股淡淡的香烛气……
顾满园泡在温水里舒服的吐出了一口气,她觉得她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事情,虽然很少,至少脑子不是完全一片空白了。
大能两个字在顾满园脑海中挥之不去,大能是个啥?人名?地名?还是物品名?
顾满园目前有点不大清楚,想不起来,顾满园也就不想了,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和脚腕上绑的两串石头手链,看着倒是不值什么钱,但还怪好看的。
研究过了石头手链,感觉也没啥特别的,万一她能拿着石头手链找到亲人也不一定呢!
很快便对石头手链没了兴趣的顾满园,伸手拿过放在木盒子里的香胰子,在鼻尖闻了闻,很香,想尝尝什么味道。
顾满园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呸呸呸——”
说不出来什么味道,反正没有闻起来那么香。
把香胰子又放进木盒子里,刚刚抓香胰子的手感觉黏黏的,在水里搓了搓,居然有了很多小泡泡。
用了快半块香胰子,顾满园把自己,连同脏衣服才洗干净。
顾满园打开洗澡间的门,萨罗看到她出来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说实话萨罗见过的女人不算多,但是他自认为也不算少了,至少除了师母和师妹,他在大王子努苏赤的部落见过不少草原的女子和大武的女子贺瑶,但长得像顾满园这样好看的他还是第一见。
要不说人都是视觉动物,一见钟情的事在人群中时有发生,虽然萨罗认为着这不算一见。
早知道在那张脏污的面容下,是这样的出尘之姿,他一定会对她温柔一点的。
只这一会儿的时间,萨罗就激活了自己的“渣”男潜质,对顾满园一见钟情了。
其实主要是顾满园脑子里一片空白,对这个世界纯真又懵懂的神情激发萨罗的保护欲,要不都说绿茶她婊,绿茶是有错,但也不全是绿茶的错,还有那些把控不住想泡绿茶的人也有错。
萨罗只是头脑晕眩了片刻,便挂着如同痞子般的笑容对顾满园调戏道,“小汤圆,长得挺标致的嘛!你要是会做饭的话,小哥哥我就让你做我的第三十五任小老婆?怎么样啊?”
要不就说萨罗有“渣”男潜质呢?嘴忒贱!
一个连女人小嘴都没亲过的童子鸡,一张口,就把顾满园排到第三十五任小老婆上面去了。
大武国的男人,只要不是妻子,却又被纳或被他们睡过的女人都叫姨娘、妾、通房、姘头等词语来形容那些女人。
但在草原,就是大老婆和小老婆之分。
大老婆只能有一个,小老婆却能有无数个。
顾满园即便现在是个傻子,她也知道小老婆不是什么好词,更何况她只是脑袋受伤忘了一些事情而已。
顾满园摔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背包也脏了,但顾满园摸到里面有东西,就没有洗,而是抱着脏兮兮的背包问萨罗道,“我睡哪屋?”
萨罗贱贱一笑,撩骚道,“当然是跟我睡一屋啊!”
顾满园定定的看着萨罗,说道,“你爹他还尸骨未寒!”
萨罗嗤笑一声道,“那不是我爹,那是我师父。”
顾满园淡淡的又说了一遍,“你师父他还尸骨未寒!”
萨罗气得鼓着腮帮子,和顾满园对视了半天,最后败下阵来,打开他刚刚给顾满园拿衣服的房间门,说道,“算我怕了你了,你睡我师妹这屋,行了吧!你晚上可别吓得尿裤子。”
顾满园把她的背包放进萨罗师妹的房间,然后出来把当着萨罗的面把房间门关上,来到老木他们一家三口的画像前,拿了三根香,点燃拜了拜三拜,插香炉上。
“饿了。”顾满园看着萨罗说道。
“你会做饭吗?”萨罗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顾满园还是一样的回答。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顾满园的肚子一声比一声响,引得萨罗也有些饿了。
把顾满园领到厨房,萨罗边翻看食材,边嘟嘟囔囔道,“我只会做烤肉啊!”
顾满园也翻看着食材,问萨罗道,“不难过吗?”
萨罗的手一顿,问道,“什么?”
看到萨罗手边有一只风干的鸡,顾满园伸手拿了过来,随后又拿了几朵她刚翻出来的干香菇,说道,“你师父一家死了,你不难过?”
懵懂到不通人情世故的顾满园往萨罗心口“插刀”,早已经历过族人被灭的萨罗却不甚在意的说道,“难过并不一定要留于表面。”
有些时候,有些人心里明明难过的要死,却在人前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这样就能骗过别人,也能骗过自己。
很显然萨罗就是这样的人。
顾满园没有再说话,而是让萨罗烧了一锅开水,把香菇泡开,鸡剁成块,做了一个干锅香菇鸡块焖饭。
可惜她没有找到土豆,不然会更好吃。
连菜带米饭都有了的干锅香菇鸡块闷饭,萨罗吃的是满嘴流油,吐出一块鸡骨头后,萨罗又嘴贱的说道,“你不是不会做饭吗?小样,看着挺单纯的,还会骗人了啊!”
顾满园皱了皱眉,把嘴里的饭咽下后,说道,“我没说我不会做,我只说我不知道,因为我撞到了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少少的片段,但我到了厨房,反射条件的就知道什么该怎么做,可能我原来是个厨子吧!”
听到顾满园说撞到头,萨罗又莫名的心虚了,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呵呵,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真的不考虑要做我小老婆?”
“……”顾满意无语:我谢谢你啊,别说你小老婆,你大老婆我都没兴趣做。
吃完了饭,顾满园回房休息,临关门前,萨罗还不忘跟顾满园说,“晚上要是害怕了,随时来找我哈!”
回答萨罗的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萨罗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也回自己房间了。
顾满园回房后,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些瓶瓶罐罐的,上面不是这个毒,就是那个药的,一看就是很危险的样子,她原来到底是干嘛的呀?她不是个厨子吗?
难道她毒杀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才逃到山里,躲了起来,然后不小心磕到了头失忆了?
而顾满园在看到两个荷包里大额的真金白银,和油纸包着的胡饼时,她更加肯定了这一猜测。
嗯,还好没有成实傻,还知道钱。
顾满园从装银票的那个钱袋里掏出了两块碎银子和一些铜板,其余的银钱都藏起来。
至于胡饼,明天拿出去做泡饼,便也没有再收起来。
包里的东西看完了,顾满园才颤颤巍巍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只比她小手臂短一点的棍子。
也不知道顾满园碰到了哪里,棍子突然就变长,并掉了下来,吓得顾满园,“哎呦,妈呀——”的惊叫出声。
看着手里细长的利剑,顾满园欲哭无泪,她原来到底是干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