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毅的头包着纱布,再一次来到了病房。不再似之前那样的颓废。
他带了许多吃的,他大口大口吃着。
“你看到了吗?”他问我。
“看到了。”我坐在自己房间的角落,回答。
我看看自己的身体和房间的布置,我想我又回魂了。
“不要不要。”我疯狂的,拍打自己的头。但是,我又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
于是,我又回到了病房。
夜里,是个新来的护士来查房。她例行摸我的额头,往后面退去,脸色苍白,舌头都快捋不直了,可能这是第一次,他真真正正的摸到死人。“人已经”她继续不可思议的,接着说“已经凉透了。”
幹毅听了他的话,赶紧上前来摸我的额头,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又试了一下,我的鼻吸。手颤抖着,拿出了一根烟,准备点,可是,手抖的,烟都抖掉了。
他垂头丧气的走出喧闹的病房,蹲在门口,痛苦的抽泣着。我多么想上去抱抱他,告诉他,我在他身边,从未离开。
“我死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了,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思琪的爸爸妈妈,哭作一团。
仿佛这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一幕。
然后,我就没有了意识。我感觉,我并没有做什么“恶”事,应该不会,落的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或许是去阴间路太远,我很久很久,都感受不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受到了,身体外的冷空气,鼻腔里呼吸着常常来到这个房间里的味道。我再睁开,确定无疑,就是躺在我“经常来”的这个房间。我意识到,我回到了自己“瑶瑶”的身体,我没有死,还存在在这个世界。
我接下来,有好多想做的事,想去抱抱妈妈,告诉她,这辈子做她的女儿,我好开心,想去抱抱爸爸,告诉他,以后我要永远陪在他们身边,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还想告诉幹毅,除了好好吃饭,还要好好的活着,爱与被爱,都需要用生命的色彩去点缀。
“妈。”我推开房门,早餐已经做好了。我上前抱住妈妈,大声的叫她。她今天也格外的开心。我往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妈,做您的女儿,我好幸福!”
又跑到沙发上,对着爸爸的脸吧唧一口,“爸爸,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爸爸也笑得合不拢嘴。
我喜滋滋的吃完了所有的东西,还是吃东西的感觉好,我怀念自己可以支配肉体的感觉。
重生的感觉真的是好极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问了妈妈得知,今天是思琪出殡的日子。我们得早点去。
出门的时候,我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只白白的兔子。
我和爸爸妈妈上了出租车,我打开窗户,这样的风轻抚着,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让我精神焕发!
到了灵堂,我看到思琪躺棺材里。她魂坐在棺材里,她身体的旁边,她想去抱抱爸爸妈妈,可是她做不到,就像我之前想去抱抱幹毅一样无能为力。他的爸爸妈妈哭的惊天动地,上气不接下气,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
我走过去,对着她的魂魄说,“我会帮你照顾爸爸妈妈,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说完,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没有人知道,我是真的对思琪在说。
她知道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的眼睛,她才知道我真的能看见她,他对我说。“对不起,瑶瑶,让你受苦了。无论,我怎么做,我早就注定了结局。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你做过的伤害。”
我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我拼命点头,表示对她的原谅。
黑白无常突然出现她身边,对她说,“你凡间的情缘全了了,跟我去投胎吧。”
思琪顺从的跟他们一起消失了。
我瘫软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她曾是我青春的全部,那段青春的岁月里,我们放肆的笑和玩闹。她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中心。她的离开,仿佛我丢了自己的青春,我的生命不再完整。
悼念到结束,我都没有看到幹毅。
我和妈妈最后,观仰了思琪的遗容。我的情绪也有些失控。脑袋里全是,和她的种种过往。
待到,大家都散去。
我终于,看到了靠在墙边,面无表情的幹毅。他可能把自己全部的情绪用完了。李云岩在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我走过去。
“幹毅,我相信她也会希望你,你能好好的活着,不要做傻事!”也不知道,幹听到了他的话没有。幹毅没有任何回应。
幹毅看到我过来,对我的厌恶驱使他往灵堂外走去,用来躲避我。
我赶紧追上去。我感觉,他确实不坚强,他曾经对我许诺过,天上地下生死相随,思琪在病房里对我说过,他已经亲手把自己的东西都烧掉了。我必须赶在他做傻事之前,告诉他,我没有“死”。
“是你偷了她的身体,该死的是你?”幹毅背对着我说,声音有气无力,也有些绝望。如果,他不是这么绝望,他一定会像“上次”一样,过来掐死我。
而我却一点也不怕他,不是因为他现在经历了2个月的摧残,瘦弱的不像样子。
我走到他前面,他的眼里只有嫌弃和厌恶,他不想看我,甚至因为不想接触到我,都不屑于推开我,他准备绕开我去别的地方。掏出包包里面的,兔子娃娃,递到他面前。
他本想开口攻击我的话,被硬生生的被咽下去了。
“你?”他有些迟疑,他胡子邋遢,穿着和3天前一样的衣服,但是看到这只兔子,似乎来了精神。
因为如果是思琪,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这只兔子,对我们的意义。他在那天我腿受伤的那天,悄悄在我的耳边说过,他喜欢白白的兔子,这件事情,除了我,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我对他莞尔一笑,这是我常用的表情之一。“旺仔牛奶确实比可乐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