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抛下了自己的公务,天天就守在这清心殿,时刻不忘摆出忧愁的脸,表现得忧心忡忡,多么为皇帝担心似的,其实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们是装的呢?
唯有四皇子玉修奇是例外的。
他虽然每天也来清心殿看望皇帝,但只是停留一会儿,向宫人们询问过皇帝的情况之后,便会默默地离开,然后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玉修奇在皇帝卧床期间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几次,却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皇帝看腻了这些儿子们的假情假意,真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他们,反而玉修奇让他很想见一见。
不多久,宫中就有消息传出,说是皇帝单独召见了四皇子玉修奇之后,便把一部分的朝政交给他去打理了,这很明显,皇上的心是倾向于四皇子的。
这件事激起了后宫和朝堂很大的一阵波浪,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四皇子身上。
不过,这次很多大臣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因为四皇子并非储君的上好人选,皇帝不一定会选他,因此还要再观望观望,免得站错队,将来后悔。
叶浮珣和白玉仙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在等着皇帝身体好一些了,准备进宫向他辞行。
这一天上午,叶浮珣和白玉仙两人进宫,在去往清心殿的途中,恰好碰到玉修奇。
相比起去年初来之时见到的玉修奇,此时的他似乎各方面都变化不大,唯独有些变了的,是他的眼神。
之前他的眼睛总像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但是现在,他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四皇兄是刚刚看望完父皇吗?”叶浮珣笑着问。
玉修奇道:“对,见父皇比昨日精神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叶浮珣又说:“四皇兄真是孝顺,每天有这么多的公务要处理,还坚持来看望父皇,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两人来到清心殿时,皇帝刚好喝完药,正坐在软榻上翻看奏折。
“父皇今日感觉如何,身体可有好些了么?”叶浮珣假装很关心地问道。
皇帝合上奏本,回答道:“已经好多了。”
叶浮珣点头,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儿臣就可以安心地回东辰去了。”她想,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就闹出了那么多的风浪,皇帝应该巴不得她早点走了吧?
“你要回东辰了?”皇帝表现得有些意外,转头看向白玉仙。
白玉仙缓缓道:“在下与叶儿今日进宫,就是为了向皇上辞行的,来到西国已经快一年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皇帝皱了皱眉,随即很快又舒展开来,毕竟叶浮珣是嫁到东辰去了,不可能再一直住在西国,该走的,终归是要走。
“也好,准备什么时候起程?”
叶浮珣回答:“两天后。”
“这么急?”皇帝似乎有些不舍,这让叶浮珣见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白玉仙说:“因为东辰那边还有很多事务等着在下回去办,因此只能尽快回去。”
皇帝点点头,也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叹了一口气,对叶浮珣叮嘱道:“以后要好自珍重。”
叶浮珣道:“是,父皇也多保重。”
没有再说多余的道别话,叶浮珣和白玉仙很快就离开清心殿,出了皇宫。
望着纯净如洗的天空,叶浮珣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西国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
她忽然想到了舒妃和枫林山庄。
“我想,我们回东辰的时候,可以绕道去一趟苍雪山,去看看老庄主,与他道个别。”
白玉仙明白她的心思,遂赞同地点头:“好!”
第二天,正当叶浮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听到了从宫中传来的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云贵妃昨天晚上饮毒自尽了。
她的尸体是今天早上宫人们去送饭的时候发现的,躯体都已经完全僵硬,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碗,碗里面还有未喝完的一些汤药,检验过后,证明汤药里面有砒霜。
由于冷宫把守严密,没有人能够随意进出,寝殿里又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所以不会是有人谋杀,众人便自然而然地认为,云贵妃是自杀身亡。
冷宫里暗无天日,日子清苦,很多人为了解脱,便选择自杀,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因此大家都认为这个猜测是合情合理的。
但叶浮珣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云贵妃是因为受不了冷宫里的生活,那她早就该自杀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才选择以死解脱呢?”
之前面对皇后的威胁,云贵妃都没有自杀,现在无忧无虑了,反而要自杀?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兴许云贵妃只是觉得无牵无挂了,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就干脆了结自己了?”青玉分析道。
叶浮珣始终持怀疑的态度,摇摇头说道:“不,云贵妃绝对不是无牵无挂的人,她特别在意自己的女儿,我想,她肯定想再见芸璇公主一面,在那之前,她不可能会自杀的。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冷宫既然守卫森严,进出的人和饭食都要经过检查,那么云贵妃的砒霜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青玉如梦初醒般,双眸一亮,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对啊,这么重要的疑点我们怎么没发现呢?
在西国,砒霜是限制使用的,寻常人都不一定有,云贵妃身在冷宫,怎么可能会有?看来这件事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云贵妃不是自杀,而且现场又没有纠缠过的痕迹,那就很可能是被人威胁,不得已服毒自尽,而砒霜就是那个威胁她的人给的。
要知道冷宫尽管时刻都有人把守,但也不是绝对没人能进去的,毕竟白玉仙都能偷偷潜入皇宫,只要轻功够好,哪里不能进?
可是,皇后已经死了,还会有谁要杀她呢?
叶浮珣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不想了。“算了,反正我们要走了,这些事再与我无关。”
说着,忽然又叹了一口气,说:“就是三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必然伤心欲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