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珣抬眼看了看监督她罚跪的德顺,悠悠开口,“没什么,罚跪便是了,我不跪着,秀夫人难逃一死。”
琦玉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什么?所以小姐跪着就是为了……那要跪到什么时候?”
德顺开口,嗓音尖锐刺耳,“长公主娘娘不说起来,王妃不可擅自起来。”
琦玉恶狠狠的瞪着他,“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奴才插嘴的份!”
叶浮珣忍俊不禁,琦玉一脸不解,“小姐!你还笑的出来,都什么时候了,她这是……”
末了低声伏在叶浮珣耳朵边,“她这是恩将仇报——不对,是公报私仇,公报私仇!”
叶浮珣调整好表情,低声开口,“我是笑你都学会狐假虎威这一套了,你凶人家倒是凶的很厉害。”
琦玉嘟着嘴,挨着叶浮珣跪下,“小姐别笑了,我陪小姐跪着就是了。”
入夜,重华阁很是寒冷,长公主为了折磨叶浮珣特地让人把重华阁的暖炉取走了,叶浮珣冻的发抖,蜷缩着身子,漆黑的重华阁里只点了一盏幽暗的油灯。
德顺也冻得够呛,搓着手又十分瞌睡,琦玉颤颤巍巍的抱着叶浮珣,“小姐……不行,我得去报给老爷夫人,她这不是要要罚你,是想要你的命。”
琦玉搓着胳膊站起来,叶浮珣抱着身子趴在地上,“再等等,时间还不够……”
她要等到明天一早,等到婢女们进来打扫卫生,满大都城都知道长公主虐待为秀夫人求情的叶浮珣,到时候她放人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果然婢女们打着瞌睡推门进来的时候,叶浮珣到底支撑不住了,突然倒下,琦玉抱住她,嚎啕大哭,“小姐!”
据说叶母去找长公主讨公道,丝毫没把长公主的身份放在眼睛里,“长公主,好一个长公主!慕柯,你给我出来,派几个婢女拦我是什么意思!我从前处处让着你是想着大家相安无事,既然你百般凌辱,我倒想看看还有没有王法!”
末了很不客气的摔了好几个杯子,长公主从外间出来,“呦,弟妹怎么生如此大的气。”
叶母指着她,“你是不是以为天下都是你长公主的,珣儿那身子你让她跪一晚上,你是想要了她的命吗!”
长公主慢条斯理的坐下,端起一杯茶,““弟妹还是冷静些的好,毕竟辱骂皇室中人也是重罪,何况是她要跪的,与我何干。””
“罪便罪,我珣儿差点死了,你还如此风平浪静!”
长公主不以为然的笑笑,毕竟没有人可以真的对付她,除了官家谁能动她呢。
梁中给叶浮珣诊脉的时候,拆掉差点把琦玉骂死,“你知不知道王妃身体什么情况,这次算是捡了一条命!”
叶浮珣脸色苍白,琦玉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没多久也晕过去了,毕竟她也跪了一晚上,不出意外的染上了风寒。
堂堂长公主虐待侯爷嫡女,也算是丑事一桩,叶舫清脸色阴的要滴出水来,一言不发的去了怡园。
老夫人盘着手里的佛珠没有说话,叶舫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你是为了珣儿来求我。”
叶舫清点头,“正是,母亲,孩儿只有这一个嫡女,可惜孩儿无能。”
叶舫清无法对付长公主,她行事如此举国皆知,官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仅凭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长公主便可赏罚自由。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去把我那个金匣子拿来。”
叶舫清同老夫人的交集可能就在于老夫人曾经是叶家的主母,他的母亲,虽然叶舫清生母过世早,叶舫清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但叶舫清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几十年来从未例外,自然就少了几分亲近。
叶舫清跟在老夫人身边,一路沉默,老夫人沉声开口,“你可知道,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叶舫清回答的老老实实,“回母亲的话,孩儿不知。”
老夫人笑了笑,“一会便知道了。”
老夫人声音不大,但是大家却都安静了,带的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老夫人看向长公主,“你,身为皇室中人,丝毫没有大度之心,处处刁难,后宅将就和顺,可是在你的治理之下越来越乱。”
长公主不屑的开口,“母亲这话的意思,是想换个人治理后宅,自古都是长嫂,哪有别人之理。”
“那也应该是贤者,对于无德之人理应该退位让贤。”
长公主笑容凝结,“好,母亲,就算如此我是皇帝哥哥亲自委派的,叶府不得分家且由我掌管。”
老夫人从身后的金匣子里面取出那个冰凉凉却十分重的物什——尚方宝剑。
一时间众人纷纷跪下,长公主也十分不情愿的起身行礼,老夫人开口,“怎么样,这样我还说不说的动你。”
长公主开口,言语间已经有了些慌乱,“但是母亲,即使皇兄亲自来此处,答应了的事也是君子一言……”
“慕柯,你看好了,这是先皇的尚方剑。”
一时间连叶舫清都忍不住去看一眼,通体黄金镶嵌着玉石,剑身一面刻着腾飞的蛟龙,一面刻着展翅的凤凰,还纹饰着北斗七星,以剑应天象之形。
一时间长公主再无话可对,老夫人看着众人参拜默默的叹了口气,她不想把尚方宝剑拿出来的,若不是被逼无奈,若不是长公主太过嚣张,若不是叶家面临危险,老夫人都不想拿出来的。
因为这其中的故事杂乱冗长,是老夫人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老夫人淡淡开口,“从今日起,夺慕柯治家之权,任何人需恭俭配合,否则,杀无赦。”
长公主早就已经傻了眼,老夫人继续开口,“治家之权交给吴氏荣因,日后,需要更加慎独。”
叶母眼泪还挂在半路呢,听闻此处嘴巴张得老大,“臣妇,臣妇领旨。”
叶延扶住要倒下的长公主,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长公主的指甲嵌进肉里,眼泪一把一把的,“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叶浮珣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是琦玉没在身边守着,一个是叶母这么多年,终于管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