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寒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一手捂着腹部,脸色异常的白。
终究,顾启寒疼痛难忍,闷哼一声:“呃……”
许星惊着了。
她开始慌了。
想起这次目的,慌乱之中也淡定了一些。
“大叔,你该去上厕所,现在就上厕所去。”
徒然,一只粗糙的手大力擒住了许星的肩膀。
“什么上厕所,你怎么知道先生要上厕所?你是不是在先生的汤里下泻药。”
李利梅不知何时出现在许星的后面。
“闭嘴,李管家,我不许你在这里对阿星大呼小叫。”
顾启寒的声音哑了一些,额头的细汗变得斗大了,浸湿了刘海跟鬓发,湿漉漉的。
唇间已经煞白了,两眼已经开始散乱,他能挤出几句话,都是用尽了身上仅存的力量。
“先生,无论你怎么恐吓我,我还是要说的,你对药物过敏,况且这种是泻药成分,你会死的,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死?
大叔会死吗?
不,不,不,她不是要他死的。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许星已经开始方寸大乱,心头发紧,很紧,越来越紧,倏地,她猛抓住了心头肉。
“大,叔……”她开始哽咽了,温热的水雾凝聚了眼底。
扑通一声,顾启寒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捂着难以剧痛的腹部。
男人抬头,腾出一只手,“你这个笨蛋,怎么哭了,大叔,没事的,一点都不痛,你看,我好着呢。”
怎么哭了!
一声无比温柔的担心,化为了绵指柔,推进了她心脏深处。
这一刻,许星崩溃瓦解,泪水汹涌而出。
“大叔,你才是一个大笨蛋,我这样对你了,你还想着担心我。呜呜呜呜……”
李利梅已经看不下去,转身就吆喝:“叫家医过来,扶先生到房间休息去。”
许星吸了吸鼻涕,抖了抖不安的心,整理了惊慌的情绪。
她托着顾启寒的肩膀,“大叔,我扶你去房间。”
李利梅在一旁嚷嚷着,“你们两个佣人,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上去帮忙。”
许星扭头,豁然视线尖锐,沉声呵斥:“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来弥补。”
她要承担自己做错的事,她更要弥补自己所做的错事。
强大的气场,顿然让两个女佣也吓了一跳,不敢上前一步。
李利梅怒了:“你以为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李管家,够了。”疲惫的哑声,再次响起,顾启寒脸色愈加发白。
李利梅只好闭了嘴,看着许星托着顾启寒到房间。
门一关上,许星着急紧张的说着:“大叔,我大叔,我们去厕所,拉出来就好很多。”
顾启寒汗水再次滚落,他艰难的摇头:“笨蛋,我还没有想上厕所的意愿。”
许星愈加着急了,满眼焦灼,语无伦次,“大,大叔,买药的人说过了,只要拉完肚子,就不会疼了。”
她没有想到顾启寒会这么痛。
他的脖子上隐约间,冒出了一条条青筋,清晰可见,可见他忍受了多大的剧痛。
顾启寒知道里面是泻药!
只是,他根本就没有上厕所的欲望,腹部的剧痛,快要一寸寸吞噬他的意志,痛到浑身抽搐,四肢僵硬蜷缩,
痛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密,最后,顾启寒一声低吼的痛叫:“啊……”
一声痛叫之后,顾启寒便昏了过去。
许星哭了,泪水斗大了落下,一颗一颗掉落,幻化成粉色珍珠,在地上跳跃,旋转,最后静静地在躺在了各个角落。
“大叔……大叔……”她剧烈的喊着,哭着。
上楼之前,李管家说了一句话,让她震惊。
先生知道你放了泻药,他还要喝下去,你就这样对先生,你于心何忍!
大叔知道自己对药物过敏,大叔更知道她放了泻药,大叔还是要喝下去!
乞求她的原谅!!
许星,你不是人!!
胸口的疼,如电流,蹿入了四肢百骸,指尖陷入胸口更深了,许星咬住了下唇,唇变形的凹下去。
痛……她好痛……
大叔,我好痛,你知道吗?
你快点醒来。
我真的做错了,我错了,大叔。
大叔,阿星好痛,求,你,快,点,醒,来!
好吗?
顾启寒已经听不见了。
许星跪在了床上,忏悔,脸色难以掩饰的白,唇已经干枯了,眼眶红红的,鼻头是红的,睫毛悲伤的颤抖了几下。
她一直跪着,低着头,不言不语。
仿佛全世界抛弃了她。
李利梅和包齐德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幅场景。
医生进来,也紧张的查看了一番,心率、呼吸、血压……一切都正常。
医生说道:“顾先生没有什么事,一切都正常,不需要开什么抗过敏的药。”
李利梅不敢置信,“先生吃了泻药,怎么可能没事。”
“李管家,我知道先生对药物过敏,但目前为止,先生一切都正常,他现在只是在休息。”
家医看了一眼李利梅,觉得他们太过大惊小怪,反而觉得他们是不是耍了他。
顾先生明明一点事都没有。
家医要无语了。
“我明明看见了他吃的泻药的呀。”李利梅再次坚持。
“难道李管家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在质疑我的医术。”
李利梅还是不愿意相信,明明先生就吃了泻药,怎么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医生和李利梅说话的内容,许星都听到了,她放心了。
她知道顾启寒没事,是因为水灵珠子在他腹部的原因。
医生走的时候,李利梅落下了狠话:“假如先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能让你好受。”
包齐德插嘴:“先生,不是没有什么事,你想吓唬孩子是吧,再说有事,这孩子更难受,你这个中年妇女快点出去,别打扰先生休息。”
李利梅怨看了包齐德:又想袒护她。
李利梅走的时候,许星依旧跪着。
包齐德走的时候,许星还是跪着。
天未亮,一抹俏丽的身影从楼上精神委靡的走下来。
大厅上,包齐德远远的看着她,“阿星小姐,你真的要离开我家先生吗?我家先生,需要你。真的需要你。”
许星走远了。
天已经亮了,顾启寒一睁开眼,环眼看去,空空如也。
阿星,星……
他的阿星去哪里了。
顾启寒焦灼翻开了被单,脚一踩,有些异样,他蹲下身来,移开脚掌,一颗粉红粉红的珍珠。
他忽然趴床底下,里面到处都是粉色的珍珠,珍珠微暖,怪异的是,顾启寒放在手中,格外的烫手。
阿星流泪了。
珍珠太多,她哭了很久。
胸口,窒息的痉挛。
这些珍珠都是阿星的眼泪。
她刚走,对吗?
顾启寒有预感,她又走了。
顾启寒跑到许星的房间,没有人。
跑到楼下,看到人里就问:“她在哪里,有没有人看见她在哪里?”
顾家庄园上空,传来顾启寒歇斯底里的呼喊声。
阿星~阿星~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