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普威做事雷厉风行,上午会才开完,他就立刻开始裁人,第一个端盒子滚蛋的就是安大妈。我可怜沈孟烶的两个秘书,坚持把他们留了下来,于是他们就安排我和安二妈见面。
听过这人声音快一个月了,才被恩准见面,我还真有些小激动,为了避免被她直接下黑手灭了,我约她在长捷的会议室见面。这里,她熟门熟路,不用人带路,就找到了地方。
安妙婕,沈孟烶的二妈,今年才三十有二,保养得当,身材一流,一双媚眼象猫,涂了粉的脸看着好似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不过就是没了当初的清纯,据说她跟上沈阅的时候才18岁,也就是比沈孟烶今年的岁数稍稍大一些罢了,那时嫩得真是能掐出水来。跟在沈阅身边混了这么久,纯真早就磨灭干净,只剩精明狠辣。沈阅八个儿子,大妈名下就沈孟烶一个,她名下连沈孟桦在内占了五个,剩下两个听说都是老三亲生的。沈孟烶死后,据说沈孟桦很有可能会被过继到大房名下,成为沈家的大公子。
沈孟桦和沈孟烶同岁,怎么都不可能是安妙婕亲生的,除非她15岁那年就已经瞒着大众珠胎暗结。
我突然想起有一点挺奇怪,葬礼上貌似没看到沈孟桦,不过也有可能我魂不在身上,没看仔细。
安妙婕坐得一副上流社会淑女样,上身挺直,两腿合并紧密,不带一丝漏风的。
我还没等她开口就扔了个重磅炸弹给她,办公室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来,上面蹦出一段画面,画面无声,有些模糊,一看就是长焦距远距离偷拍的,画面上有两个壮汉压着一个年轻男人,拽着头往他嘴里灌药,药灌完了,有个女人走入画面,抽了那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几个巴掌,貌似还训了一顿,因为没音,听不到在说什么,说完了,那女人把一张支票样的纸撕了个粉碎,扔在那人身上,三人扬长而去,那个年轻男子瘫倒在地上,盖了一头一脑的碎屑,嘴里吐着血和白沫。八壹中文網
画面就停顿在那里。
虽然看不清脸,那女人的身形和安二妈象得不能再象。
安妙婕一张脸就是隔着粉都能看出死白来,震惊之下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有这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扔了一句人人皆知的老话给她。
她很快平静下来,一脸无所谓,“你能怎么样?”
是啊,凭沈家的道行,一份看不清脸的录像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是画面清晰的录像,一样能被他们抹个干净。“是啊,掐死个盲流算什么吗?传出去,大概你还能得个清洁省城奖,”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把屏幕关了,“不过我要是把这个发给沈阅,说你除掉清隽澈是因为你妒嫉,你一直在打沈孟烶的主意,他没给你机会上手,你就把气出在他情人身上,你说这个效果会怎么样?”
“你,”她气得脸色铁青,“无中生有,卑鄙无耻!”
“对付小人当然用无耻的方法。”我笑得恶毒,“我不是光说说,”我晃晃手里的掌中机,“我有你和沈孟烶对话的所有记录,你对他的关心,可是有些过头了,完全不像一个长辈啊。”从今天出门不要穿太多或太少,到晚上到点应该睡觉,什么都能扯上一句,说她不是关心过头,谁信?
“你,”她被我气乱了阵脚,不知该怎么否认。
“是不是事实不是关键,关键是沈阅信不信,你说对不对?”我好整以暇地看她发狂。沈孟烶过世,他的地位会被沈孟桦替代,我看害沈孟烶即便这个当二妈的不是主谋,也应该有一份苦劳,查证没有线索,自然先从她这里入手。
“你到底是谁?”安妙婕终于问了一句关键的话。
“寂晋城啊。”我不痛不痒地回答她。
“你到底要怎么样?”安妙婕一脸看不起我的嚣张终于烟消云散。她大概是以为我是善良本分的清隽澈榜上了夏普威或者麦威的其他高管,回来抢沈孟烶名下的资产,所以忍不住过来试试水,看看是不是还能照老样子把我一脚踢出去,没想到我突然之间变恶毒了,手段龌龊没底线,搞得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我云淡风轻地笑,口气轻松地威胁她,“替清隽澈报仇啊,让你也尝尝走投无路的滋味。”
会面不欢而散,我等她耐不住,乱了阵脚,先去找沈阅表忠心,想歪念头来除掉我。其实我压根没有接触沈阅的渠道,我也没打算散布二妈看上大房儿子的谣言,断了她的生路,一样也会损害沈孟烶的名誉,只不过是她不先动手,我怕杀错人。
长捷的重组还在进行中,夏普威把公司里一半的人都换掉了,林翦璃倒是没有趁机侵吞长捷,新来的人都是市场上招来的,部门主要负责人都由我亲自面试通关,通过这些面试,我对长捷的业务和运行都有了相当了解,长捷没有任何实体产品,就是个中转站,根据需要把物资在沈氏内部企业之间以及与沈氏有关系的企业之间进行周转,什么市场推广部都不是给长捷打广告,而是给其他企业的产品做广告,公司最高层并不需要做任何重要决策,只要下属员工会听从母公司指令办事就可以。
长捷只是沈氏集团属下的周转站之一,所谓的市值也都是沈氏托起来的,一旦脱离沈氏集团,所有周转都可以转移到其它子公司,三亿的市值可以瞬间转为零。
这也是夏普威接手后立时三刻就要整组的原因,物资周转大部分是根据母公司发过来的指令执行,也有相当一部分有通过长捷和合作公司签订的合同,这些合同是长捷毁约还是对方公司毁约,结果截然不同。
这也是我当初看到不合理价格的一个重要原因。
整组同时,夏普威就同时着手处理这些有合同束缚的物资周转,有利长捷的,通过麦威周转物资继续履行合同,不利长捷的,通过威压逼迫对方改签,或者考虑如何减轻毁约后果。对于机遇和危机的敏感度,夏普威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
一连赶了三天,到第三天晚上,我才处理完最后一份合同的细节,抹一抹疲惫的眼睛,突然想起来今天忘了给林翦璃带吃的,我跳起来,和对面坐着还在赶文件的夏普威打了个招呼,准备冲出门,夏普威急着叫住我,“小林先生让我告诉你今天回家吃饭,不用带餐了。”
我跟公司车回小楼,楼上楼下找不到人,推开通往后院门,就闻到香味和交谈声,走出去一看,原来纪屺寒来了。后院不知什么时候设了烧烤台,大半夜的,两人就着后院通明的灯光,一边在聊天,一边在烧烤,香味喷了满天,我走过去,也没人招呼我,两人只管自己聊天,吃,喝。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胃口吃饭了,这几天埋头赶工,更是有上顿没下顿,有时候就喝点营养汁对付一下。这时候闻到香味,突然胃口大开,也不管他们聊得正欢,挤过去,老实不客气地问,“我的份呢?”不是说让我回家吃晚饭的吗?
林翦璃看都没看我,“自己烤。”
纪屺寒拿了个盘子和夹子递给我,“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吧。”
唉,这态度,太不一样了,难怪同是校草,一个已经美人在抱,一个还是孤家寡人。
我是饿坏了,只管捡香的吃,差点吃撑了。
差不多到点纪屺寒就准备告辞了,我跟着林翦璃送他走,有些假惺惺地问客套,“要不今晚就住这里吧?”军区在城郊,从这里开车过去至少一个小时,我没看到来接他的车,林翦璃一去送他,我一个人一呆起码两小时,说实话我最近挺怕一个人呆着,纪屺寒留下来,三个人聊个通宵,这主意挺得我心。
纪屺寒回头看了林翦璃一眼。
林翦璃没说话。
纪屺寒突然鬼笑了一下,“算了,不打扰你们两人世界。”说着就直接走进内车库里去了。
没看到他的车,原来是停到内车库去了。沈孟烶从来不用内车库,觉得麻烦,再好的车也就开进院子,哪里方便哪里停。
我看着纪屺寒的车尾灯,没转过弯来,他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怕我跟林翦璃走太近,替代了他的发小位置,故意挑拨离间?
果不其然纪屺寒一走,林翦璃又是一副没啥表情的高冷脸,见我回头只说了一句话,“吃完了,把后院收拾干净。”然后就丢下我,自己回楼里去了。
说实话他来住这已经是第四晚了,我们的对话是少之又少,哪有什么两人世界之说?充其量不过是两个见面打声招呼你好,吃过了,今天天气哈哈哈,就没其他话题的室友而已。
我都不懂他为啥要留下来,怕我想不开自杀?总不会是在省城没地方住,过来蹭房的吧?
我到后院收拾残局,忍不住又吃了几口,隐隐觉得胃有些不舒服,刚开始还没留意,一会儿的功夫疼得汗都出来了,哇鬼,他们这是下了什么毒害我?
我捂着肚子跑到主卧门口,敲门,“开门,快开门,我不行了。”
林翦璃很快就把门拉开了。
我一头栽他身上,就记得说了一句话,“我大概快要死了。”是不是这次终于轮到他把我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