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一片树叶慢慢悠悠落了下来,陈灵婴伸出手接住。
深绿泛黄的叶子,在白皙柔嫩的掌心,手指慢慢回拢将叶子握在掌心,下一秒——
干脆利落的转身,叶子随着手中动作一同飞出去,在正前方偏上的位置撞到了什么一般又落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被接住,落在了水泥地上。
果然,有东西在那里。
看也不看那枚落在地上的叶子,陈灵婴转身接着往校门口走去。
“她,看见我了?”
身后有风的声音,额边碎发扬起又落下,陈灵婴嘴角一弯,她喜欢这种挑战未知事物的感觉!
数学是,
系统是,
身后这个东西,也是。
一走出校门,就看见了满头大汗的姜林以及另外几人,
“感觉怎么样?”
“还好。”
陈灵婴折中挑了个词,见姜林还有其余人都到齐了,眼睫微颤又补上一句,
“刚刚有些事情耽搁了。”
“没事没事,”万之瑜的脸色已经好多了,凑到陈灵婴身旁,
“姜老师说要请我们吃饭呢,学妹有什么想吃的吗?”
陈灵婴摇摇头,敏锐地察觉到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再一联想到方才那四道她在考场多加思考才做出来的加试试题,心中有了计较。
“我都可以的。”
“那就去吃肉蟹煲吧。”
姜林发了话,一行人坐上车往目的地去。
美食抚慰人心,饭吃完,众人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唉,我这次估计是进不了省队了,能不能拿奖都难说。”万之瑜一叹气而后将头搭在江雪肩膀上。
“呵,彼此彼此。”江雪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推开万之瑜的脑袋,“我本来就烦你还靠着我。”
“我就靠就靠!”万之瑜牢牢扒着江雪的胳膊,一边说脑袋一边咕拥,乌黑亮丽的长发乱了也毫不在意。
陈灵婴是大周的长公主,是王皇后的嫡长女,底下虽有一个嫡亲的皇妹,可从未有过这样的相处。
长公主忙于军务,更不是会主动亲近人的性子,一来二去,竟是从未体验过这般姐妹情谊。
眼下这副情景,倒是让她有些羡慕了。
“呜呜呜呜,傻蛋,我们这是最后一次竞赛了,以后再也不能名正言顺地不去上课了呜呜呜……”
江雪想捂住万之瑜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姜林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大小姐我求求你了,能不能长点脑子!”江雪压低了声音,
“老师还在这里呢,你什么也敢说!”
陈灵婴垂下眼帘轻笑一声,耳边一阵温热划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接下来还是同学。”
身子微僵,陈灵婴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身侧的杨泽然。
他弯着一双浅棕色的眼,明明在笑,看起来却很认真。
杨泽然比她大一届,正常情况下,他们是做不了同学的。
他的意思是,他会进入省队,她也会。
只有进入省队,他们才能一同接受培训,接着做同学。
这样自信到了狂妄的话,陈灵婴却不觉得反感,而是眉头一挑,
“你这么自信?”
“作为学长,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正如第一次见面时他躺在地上的姿势。
陈灵婴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过,在地上落下点点光斑。
是小孔成像。
等等,小孔成像!
用一个带有小孔的板遮挡在墙体与物之间,墙体上就会形成物的倒立实像,我们把这样的一种现象叫小孔成像。前后移动中间的板,墙体上像的大小也会随之发生变化,这种现象说明了光沿直线传播的性质。
在实验过程中,我们需要用到蜡烛,小孔屏以及毛玻璃屏。
小孔成像实验中看到的是倒立缩小的实像。
而凸透镜蜡烛实验看到的则是虚像。
既为虚像,为什么能被人眼看见?
人眼是由晶状体,视网膜,玻璃体,巩膜,角膜,虹膜,睫状体,脉络膜等构成的。其中晶状体相当于一个凸透镜,它将物体的像成在视网膜上。
之所以能看见光屏无法呈现的虚像,是因为我们的晶状体将没有相交的无法在光屏上成像的光折射,相交于视网膜上。
而虚像无法在普通光屏上出现。
那么,那个东西,是不是也是这样?
它存在,却因为人眼结构在这一刻相当于普通光屏,所以无法看见它。
事实上,一定有“一双人眼”能够看到它。
“你在想什么?”
杨泽然蹙眉,抬手在陈灵婴眼前晃了晃,“怎么突然发呆了?”
“我在想一些物理知识。”
话落,包厢内的其余人都看了过来,
针落可闻。
“学神果然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一样的。”
万之瑜一脸生无可恋地喝了一口橙汁,
“学妹你好好卷,我要安心摆烂了。”
“我不信。”
江雪摇摇头,她能不知道万之瑜?
嘴上说着摆烂,实际上该努力的一分不差,摆烂不过是随口一说用来让自己放松的话术而已,当真了你就太傻了。
王九成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旁边的李明岳右手搭上他的肩膀,
“九成。”
“我没事。”
王九成并非心性不坚定之人,只是往日的天之骄子在九人中落了个末尾位置,难免不是滋味。
李明岳看着他,还是有些担心那天在食堂的事情再次重演。
好在大家饭都吃完了,回酒店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回去。
虽然都在同一个学校,可是大家都明白,今日过后,若非有心,再见面也是偶然。
一中很大,有三个校区,就是在同一个校区,高二高三并不在同一栋楼,食堂很大,又是错峰用餐。
世事总归如此,许多人都在你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见了最后一面。
可惜你不知道,你只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好好说话,也不一定脸上带笑。
若干年后不记得那个人叫什么,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只记得当初的快乐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