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楼进出出示证件很正常,问题就在于陈灵婴没有证件,并且,也没有连寒钧的联系方式。
现在是七点五十分。
陈灵婴垂下眼,思考了一会儿后又抬头看向门口的保安,科研人员上班时间和大学生早上第一节课的的时间一致,都是八点,她只需要再等一会儿就可以了。
或者……
陈灵婴打开手机精准找到15级新生的企鹅群,连寒钧怎么着也算个名人,应该有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吧?
八分钟过去,陆陆续续有人进入了实验楼,连寒钧没有来。
八点整,陈灵婴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八点过一分,陈灵婴看着手机上找别人要来的连寒钧的电话号码,刚想拨打,连寒钧气喘吁吁地从实验楼里走出来,慌张地左右看了看,在看到陈灵婴时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昨晚一直在里面没回宿舍。”
陈灵婴合上手机,“无妨。”
连寒钧带着陈灵婴进了实验楼,实验楼挑高很高,约莫有四米,看起来空旷无比,径直往前走就是电梯,进电梯也需要刷卡,电梯停下后又是一阵七拐八弯异常远的路,
才到了一扇门前。
连寒钧的脚在旁边的一个空洞里伸了一下,门就被打开,陈灵婴在其身后将连寒钧的动作尽收眼底。
感应式的开关门。
也是运用了红外线的原理吗?
屋内摆着很多陈灵婴从来没有见过的仪器,各自正在运行。
连寒钧带着陈灵婴在一张小桌前停下,“教授还有学长学姐他们还没来,我先和你说一下我们这个项目几个容易出错的地方。”
“激发光的空间模式偏振方向问题,在众多实验结果中也显示轨道角动量在直接空间激发银纳米线spps辅助传输的过程中,光子的轨道角动量没有得到保持。”连寒钧将一叠资料递给陈灵婴,
“这些是我个人的一些猜想,上面是之前找来的人运算的公式和数据结果。”
很好,和她昨晚猜测的差不多。
陈灵婴坐在椅子上翻开资料开始查看,连寒钧则是去一旁查看仪器运行以及清点材料损耗。
当然,连寒钧不是傻子,給陈灵婴看的东西当然不会涉及项目机密,核心的东西连他也只是一知半解,更不会直截了当告诉陈灵婴。
纳米线由于热或电激发而来回振动,纳米喇叭宽端质量相对较大的部分会在导线中产生极大的应变,从而影响基极的量子点。
陈灵婴摸着下巴,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连寒钧,有些疑惑地接着看向手中的资料,
量子点被挤压在一起并拉开,最终导致量子点发出光波并且原子的颜色产生变化。尽管这些变化并不是特别大,但配备极稳定激光器的敏感显微镜能够精确地检测波长变化。
如果是检测到的波长不在数据范围内,为什么不选择替换原子?或许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呢?
使用移位的波长来检测纳米线的运动,灵敏度相当于100个飞行器。
而通过激光激发量子点的检测,可根据需要来增减纳米线的振荡。
陈灵婴的手在桌上点着,翻开下一面,这是一连串的公式和各种数据,上面还写了个名字,
乔以笙。
名字有些女性化,可是陈灵婴知道他,数院大三的一个学长,前不久刚出国去了麻省理工。
目光从上往下走,心里默算乔以笙的运算过程。
公式看起来没有问题,数据也没有问题。
结果还是不符合。
眉头微蹙,陈灵婴拿起桌上的笔在最上方的公式上做了个标记,这里一定忽略了什么。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一道声音响起,陈灵婴下意识抬起头,屋内已经没有了连寒钧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来人穿着一身白大衣,头发全部挽起来扎成一个丸子头,还带着一副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你在看什么?”
祁洛皱着眉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想将陈灵婴手里的东西抽走,却落了个空,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院的?导师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谁把你带进来的!”
祁洛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眼陈灵婴又环视一圈屋内,幸好仪器都在正常运行,至少表面看起来没有变化。
正当陈灵婴要回答时,连寒钧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祁洛时愣了下,
“祁导。”
祁洛是首都现代物理研究中心的在职博士后,虽然博士后只是科研的最底层人物,可是在这个小项目里可以说是除了项目提出人张教授外最高的负责人,连寒钧平时看到她都发怵,更别提是现在了。
祁洛的视线落在连寒钧身上,沉下声音,
“你带她进来的?”
“对不起祁导,人是我带进来的,”连寒钧急忙低下头道歉,
“她是今年元培班的新生陈灵婴,是我带她进来的,想问一些数学相关的问题。”
祁洛拉下脸,没有理会连寒钧,而是径直走到仪器旁,每一个都认真检查了,又去隔壁保温室看了材料,这一趟动作下来花了大半个小时时间,她才停下脚步。
“仪器和材料都没有出问题,人是你带来的,你负主要责任,这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意见。”连寒钧摇摇头,在祁洛面前像个小鹌鹑,哪里有半点外人看来意气风发的大佬模样。
“我知道项目进展缓滞你很着急,”
祁洛看了眼依旧乖乖坐在椅子上的陈灵婴,也不知道她在写什么,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停过笔。
“但是研究中心有研究中心的规矩,非研究人员进楼报备,得到上级许可后方可入内,前几次你带人进来我是没有给你批准吗?这次忘了?还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
“对不起祁导。”
连寒钧低着头,这个时候道歉就对了,不用解释是因为昨天忘记了,也不用解释时间太着急,也不用解释昨晚自己在实验室待了一晚上。
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