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过了很多年陈灵婴也没有办法忘记今天。
那么多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制服,脸上是一模一样的表情,身姿板正,目光如炬,动作很整齐,整齐到破风声音一致,
让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陈灵婴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她只是因为私心,因为系统放在前面的诱饵所以证明了几个数学猜想,核聚变实验更是无心之举。
她其实没想过为华夏做什么。
和大周不一样。
陈灵婴没想过将自己做的东西拿出来,真拿出来后也不过是她认为的交易,而对待交易伙伴,他们不应该是这样尊敬的态度。
“陈教授,欢迎回家。”
很简单的七个字,语气也很平静。
按道理来说,陈灵婴这样善于虚与委蛇的人应该说笑着说谢谢,和对方握手然后谈话。
但是陈灵婴只是站在原地,呼吸一下比一下快,然后在众人担心下一秒就要去叫救护车的时候慢慢点了点头,
“是的,我回家了。”
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松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消失了。
陈灵婴仰起头,面上带着笑,笑容很灿烂,眼眉都是弯着的,还能看见藏在嘴里的洁白的牙。
“陈教授,欢迎回家。”
“陈教授,欢迎回家。”
“陈教授,欢迎回家。”
“陈教授,欢迎回家......”
陈灵婴在往前走,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有人在欢迎她,欢迎她回家。
男声,女声,年轻的声音,年老的声音......
直到陈灵婴坐在酒店柔软的床上,被子枕头都是白的,她双手捂住了脸深呼吸一口气,鼻尖是熟悉的华夏香薰的味道。
只有华夏的酒店才会用这种香薰。
不是国外酒店的各色名贵大牌香水的味道,是那种可以清新空气的,还有杀菌效果的香薰的味道。
这一天像是梦一样。
远处的天已经微微泛白了,陈灵婴往后一躺,整个人陷进被子里。
今天晚上是她这大半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不再需要担惊受怕。
第二天陈灵婴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睡了足足七个小时。
脚踩着拖鞋简单洗漱过后就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打开门,
“陈教授您好,您现在需要用餐吗?这里是酒店的菜单。”
面前人脸上是亲和的笑,还有两个小酒窝,她将菜单递给陈灵婴,“选择餐食完毕后等会儿我会送上来,今天晚上六点的时候在酒店三楼有一个小型宴会可能需要陈教授您参加一下,明天早上八点需要给您做一个全身体检,可能需要您空腹前往。”
陈灵婴点点头,接过菜单拿着笔勾选了几样食物然后递还给面前的人,“我知道了。”
她看着并不像是酒店服务员。
“陈教授,我叫李鸢戾,隶属华夏南方军事基地雷电特种部队,现担任您的私人保镖。”
华夏特种部队派给她的保镖?
陈灵婴上下打量了李鸢戾一眼,看着倒是不像部队里的人,身上血气不重,也有可能是因为隐藏的功夫太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
也就是这大半年来陈灵婴锻炼的时间少了些,不过她依旧有自信一对三的时候能打赢。
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轻易暴露,拥有不低的武力值是目前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陈灵婴并不打算告诉别人。
过了会儿李鸢戾就端着食物走进来。
南瓜小米粥,三个包子两个油条,一小叠清炒娃娃菜,一个水煮蛋还有一盘京酱肉丝。
以及饭后水果和一盏冒着热气的小吊梨汤。
陈灵婴的目光落在小吊梨汤上,“我记得我没说要小吊梨汤。”
“抱歉陈教授,我看过您在普林斯顿时候的采访,采访中您提到小吊梨汤......”
李鸢戾将餐盘放下退后一步,“是我逾矩了。”
李鸢戾能够从数万人中成为陈灵婴的保镖就说明了她的足够优秀。
细心严谨,武力值高,在新兵部队的时候成绩就吊打一众老兵,进入雷电特种部队后更是当之无愧的连续拿下两年的兵王称号。
除了武力值高外,她的烹饪技术也十分优秀。
陈灵婴不仅仅需要一个武力值高的保镖,还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生活助理,胆子大到敢提醒她按时吃饭的人。
陈灵婴瞥了站在旁边的李鸢戾一眼,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酒窝却自带了几分笑意。
“下不为例,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做主。”
李鸢戾可能是好心,但是陈灵婴并不需要不过问她意见就擅自决定的好心。
吃完饭陈灵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就在李鸢戾的陪同下去了酒店三楼。
说是小型宴会倒也不是,陈灵婴刚走进门就看到了不断闪烁的镁光灯,有些晃人眼睛。
李鸢戾往前站了一步帮陈灵婴挡住那些镜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些摄像师就自觉停止了拍摄的动作。
能站在这里的摄影师和记者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不准就因为多拍了一张照片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站在旁边的记者也没有冒然走上前,而是带着微笑看着陈灵婴,目光里只有一个意思,
陈教授看我!看我!
陈灵婴觉得他们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了。
“陈教授,欢迎回家。”
陈灵婴愣了下抬起头,板正的黑色西装黑色皮鞋,里面是白色衬衫,带了一个酒红色的领带,头发也打了发蜡。
“鲁主任,好久不见。”
鲁步脸上带着笑,皱纹更深了些,他往前走了一步,右手握着陈灵婴的右手,左手拍了拍陈灵婴的手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鲁步以为陈灵婴回不来了。
那么多时候,陈灵婴失联的时候,猜到陈灵婴被丑国软禁的时候,陈灵婴病重的时候,以及昨天接陈灵婴回国的飞机位置消失的时候......
太多的时候。
可是陈灵婴还是平安地站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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