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婴眉头紧缩，握着笔的左手微微用力，又卸了力道，抽过一张新的a4纸重新计算。
还是没有问题。
她算错了？
不，她没有算错。
陈灵婴垂眼看着纸上的算式，一步一步严谨而准确，她的计算没有出现问题，所以问题不是出在温度上面?
还是她一开始输入的数据就是错的?
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眼睛也死死盯着那些个数据，脑中闪过很多东西，却又什么都没留住。
过了很久很久，陈灵婴松了手，笔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背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陈灵婴垂下眼往外呼了一口气。
别着急别着急，不可能中午发现的问题晚上就顺利想到了解决办法，这不现实。
要慢慢来。
陈灵婴告诉自己。
站起身去旁边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杯子是玻璃杯，水有些凉了，陈灵婴喝了一口下意识皱了眉。
下一秒，陈灵婴就感受到手中的杯子在慢慢变烫，杯口也冒起了白雾，最后在一个温热的刚好适合入口的温度停下来。
陈宜......
陈灵婴看着杯子轻笑一声，将里头的水喝完，杯子放在桌上。
一夜无梦。
接下的几天陈灵婴都在为这件事心烦，只是心烦归心烦，却始终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时间拖的越久陈灵婴就越焦虑。
只是面上从来不表现出来。
这件事除了谢冗白桐以及陈灵婴知道外，没有人知道。
底下的那些研究员大多数只是又接到了几个早就被拆分好看不出原委的任务，负责的也只是完成这些任务。
陈灵婴这段时间罕见地没有去其他实验室，也不像以前那样在各个实验室连轴转，而是每天一睁眼吃完饭就去找白桐。
然后在白桐的办公室里或者实验室里一带就是一整天。
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
时间已经过去43天了。
华夏的夏季到来了，陈灵婴的的嘴角急出了火泡，一说话或者一做表情就疼。
“你啊。”白桐从旁边的小冰箱里拿出蜂蜜，然后兑了凉水给陈灵婴泡了一杯蜂蜜水，
“夏天本来就容易上火，你这一着急可不是就长泡了？”
陈灵婴接过水没说话，玻璃杯中的蜂蜜水泛着黄，她下意识笑了一声却扯到嘴角的火泡，还真是有些疼。
“我也不想着急，可是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后面许多事情就没办法跟上。”
陈灵婴低头喝了一口蜂蜜水，忍着嘴角的疼继续说，
“我昨天回去的时候听到几个人说话了，好奇神光四号为什么还不进行第一次数据测试呢。”
白桐看了陈灵婴一眼，右手在平板上滑动，陈灵婴身侧的沙发上有一个小型模型，不远处还有一个泛着红光正在运行的仪器。
“说就说呗，总归都是基地里面，再怎么说做好保密工作这些话也不会传到外头去。”
白桐心态倒是好，也是，她都七十来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过去七十多年里白桐遇见比这还要棘手的问题多了去了，要是每个都着急的话，还不等到她活到如今岁数就被急死了。
“白院士说的也是。”陈灵婴将蜂蜜水喝完，杯子放在桌上，自己则是拿着笔记本走到白桐身侧。
“前天关于超导股线的根数和分流铜股线的根数的重复实验就已经出来了，并没有发现问题。”
意思就是她们一开始的方向就是正确的，只不过在这条路上略微出现了一点差错。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后续我对设计出来的导体结构进行了稳定性校核，包括分流温度、温度裕度稳定性裕度、空隙率和铜超比等参数。”
陈灵婴垂下眼摇摇头，面容苦涩，
“这些数值在我的计算下都没有出现问题，我还不放心地去找了另外几个返聘专家，得出的结论都是没有错误。”
可是如果这些地方都没有出现差错的话，那还能是哪里有问题呢？
白桐抿着唇，表情严肃看着手中的平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往下翻一面则是神光四号的等比例缩小模型图。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肯定能找到，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白桐安慰了陈灵婴一句，虽然到了现在这一步，她也开始迷茫接下来究竟要往哪里走。
难不成真的要完全推翻这两年的所有从头再来?
这是最后万不得已的做法，在走到这一步之前，白桐更倾向于他们能够发现其中的不足，然后找到能够修补的办法让其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而不是知道有不足，却找不到，只能完全推翻。
这样一来，下一次再遇到一个相似问题时，他们还是迈不过这个关卡。
陈灵婴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如果这些条件都没有问题，那是其他的条件?
还有其他的什么条件?
白桐还在看着手里的平板，陈灵婴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目光像是在看不远处的仪器，视线却落不到实处。
陈灵婴一遍一遍回想自己在建立第三种拓扑结构时想到的原理以及后续它和托卡马克装置核聚变点火装置的融合。
模拟装置点火成功，有三个数值很危险，差一点点就会偏离正常范围值之内。
是分类温度，合金导体构造柱大小还有点火结束三天后才出来的反应堆外壁温度。
这些东西......
陈灵婴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了其中的门槛，却又总是差了一步只能停留在外面。
门开了一条小缝，陈灵婴于其中窥见一二，却找不到推开门走进去的办法，她的腿被粘住了。
她走不了。
也动不了。
这一方天地突然安静了下来，陈灵婴低着头微微闭着眼睛，她的脑中在疯狂检索这三者的联系。
各种资料论文，她看过的装置原理，那些研究员和她说过话，白桐谢冗给她看过的机密文件，杂七杂八都各种东西......
“灵婴?”
身侧白桐的声音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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