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假了,观月薰几乎天天都待在家里闲晃悠。
丝丝凉爽的微风吹拂着面前女子的面庞,长而柔顺的黑色发丝在风中飞舞,她脸上半喜半忧的神情。粉嫩的春色,恰当的衬托着她一身淡雅的绿色旗袍,很有中古古典女子的风韵。
少女的甜蜜,女子的优雅,那原本极其矛盾的词语,却在此刻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真是让人费解。
观月薰打趣问要不要他用力在蓝蝶脸上掐一把,试试有没有疼的感觉。
观月薰被蓝蝶的紧张的心情,以及她乱套的将红茶已经倒在了桌上的举动给逗笑,而蓝蝶也发现了自己手上的失误,赶紧将桌上的茶壶放下从身上拿出一条淡蓝色的丝巾,上面依旧绣着的是一直飘然飞舞的蓝色小蝴蝶。
看着蓝蝶用随身的丝绢擦这桌子,观月薰突然心里涌起一股不悦,又无端的想起之前蓝蝶递给他的那条淡蓝色的丝绢。
他问蓝蝶是不是买了许多条那样的丝绢。
蓝蝶举起擦过桌上水渍的丝绢,嘴角扬起一个甜蜜的微笑解释道。
“这个不是买的,是我自己绣的。其实有点奇怪呢,这是蝴蝶吐的丝做成的呢。按道理来说只有蚕才能吐丝,不过我的祖母却养了一批会吐丝的蝴蝶,有点让人不敢相信把?”
吐丝的蝴蝶,活不过35岁的诅咒,祖母。
这些字词再次刺激了观月薰的思绪,他甚至开始动摇起来要相信父亲那天跟大哥所说的一切。
他用力的摇摇头想甩开脑子里的想法。
这一幕在蓝蝶的眼底看起来却像他正在头疼,于是她走到观月薰的身后,双手覆上他的太阳穴周围,力度恰当的为他按摸起来。
一道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来人是观月辰,他将蓝蝶拉到自己的身边温柔的对她说道定制的婚纱已经到了。
蓝蝶的眼底涌现一股惊喜,甚至忘记了花园里除了她和观月辰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随观月辰牵着像房子里走去。
——你要幸福。
远处花园里静静的传来一个寂寞的声音,伴随着月关薰慢慢闭上的双眸而消失,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
当观月薰见到蓝蝶和大哥一起穿好礼服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银白色,欧洲款式,笔挺的西装,足登亮皮鞋,观月辰给人一种绅士优雅的感觉。
而蓝蝶的那套婚纱,它不是白色,而是深蓝色的。蓝得有些诡异,有些忧郁。
一瞬间,脑袋里似乎出现了一名新娘一个人站在教堂里,月光掉在她如花的脸上时,眼中落下的一滴泪。
观月薰强打着精神摇晃着脑袋努力回去脑海里的那股子不安,可当他不经意间的扭头与父亲观月木野对视的那一刻。
他浑身一震。
那道目光里有着深重的怨和恨意。
不死不休。
7
夜晚,平静的湖面惊不起一丝丝涟漪。夜幕之下只有几声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一切似乎安静得那么吓人。
突然。
无尽的大火蔓延而至,一场无妄的大火无声无息的在观月家后花园里新栽种的那颗樱花树下燃烧起来。
观月薰头疼无比,他在床上闭目却始终进入不了梦乡,脑子里始终还在想着白天的那一幕。
蓝蝶,那一身深蓝色婚纱,和他父亲观月木野眼神的里恨意。
——啊。
凄厉的女性叫声从巨大的火龙之内响起,惊得观月薰快速从床上跳下,跑到床边寻找那声音的源头,就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正在上演着。
穿着深蓝色婚纱的女子被困在熊熊大火之中,无处逃生。
那一声声的凄厉叫声却丝毫没有引起观月家任何佣人,所有人像在一夕之间睡死了,根本没有任何人跑出来扑灭火苗救出女子。
“——不。”
观月薰心一沉疼得快要死去,无法相信面前上演的这一幕可怕的场景,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个人,他的父亲,真的狠下心对那柔弱的女子出手了。
他来不及再去叫大哥观月辰,只怕再晚一步那女子就会被火焰燃成灰烬。他生平第一次跑得那样的快。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点!
那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一次次的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终于赶到了。
他抓起客厅里的厚实的地毯往身上一披着就要往火堆里冲去,可当他即将要闯入那火圈之内之际,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不管怎么样冲,怎么样是闯,怎么样去撞,到最后他甚至丢掉了身上披着的地毯,不畏惧熊熊的火焰就往火堆里冲。
可还是不行。
火圈起来了,像有一个无法突破的结界。
只能硬生生的看着站在火圈里的被活生生的燃烧着,而那颗樱花树却在火中发放得更加艳丽妖娆。
“抓住他,别让他在这里捣乱。”
那熟悉的声音,原本在自己心目中如同天神一般威严的父亲。此刻在观月薰的眼底就是活生生的恶魔,肆意的玩弄人类珍贵的生命。
而他的哥哥,观月辰此刻却能冷静甚至冷血的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女子被炙热的炎火弑杀烧着。
无动于衷的沉默。
一群男人冲出来抓观月薰,死死的将挣扎的他按照在草地之上。
而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哥哥,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袍子打扮十分诡异的男人站在距离火源不远处。
他们只是安静的看着,看着,那美丽的女子在月色之下被烧成灰烬。
一切都落幕了。
观月家后花园里整整被熊熊大火烧了一个晚上,原本要和观月家大少爷观月辰喜结良缘的蓝蝶小姐不知去向。有人传言是跟观月家的某个下人跑了,也有传言说她跟观月辰大大打闹一场就离开了观月家。
如此之多的流言一直都在传说着。
只是观月家族的二少爷越来越沉默,甚至到了最后竟然不跟父亲说任何一句话.
在他十八岁的那年离开了观月家族,除了那条蓝蝶曾经递给他擦汗的丝绢,任何一点关于观月家族的东西。
他一件都没有带走。
同年,他的父亲35岁生日宴会当天,仍旧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