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刘小花当初心里面也是不打算让田心上大学的,她觉得十八岁的闺女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加上又不是丈夫亲生的,丈夫供她上完高中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既然田心已经成年,那就该自己养活自己,不能再这么老沾丈夫的便宜了。
还是丈夫坚持,还说什么女孩子就是要多学些知识对将来是有好处的,以后怎么说也能做个城里人什么的。
这考不上也就算了,既然已经考上,加上家里也有钱,自然是要供她继续读完大学。
丈夫对田心这个继女比别人家的亲闺女还要好,可这死丫头是怎么回报她的?
刘小花心里堵的难受,若不是现在身边还有旁人在,她早就忍不住当初痛哭流涕了。
这叫个什么事啊!
方软也察觉到宿舍内此时的气氛不太对,偷瞥眼钟明娥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心生却意。
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见小姑娘有些害怕,钟明娥便放软了声音,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田心真的是那么说的?”
放软点点头,有些不安。八壹中文網
“是的,心心说她从小就学刺绣,常年练习才有今日这般水平,还说自个打初中开始就赚钱养活自己,连家里的生活费也贴补了不少。”
说着说着,放软的声音越来越小,忐忑不安的偷看了眼钟明娥,剩余的话也就没再说了。
虽然她先前被田心没头没脑说了一通,可方软还是很羡慕她的。
如果她也有这样的本事,家里的生活应该会比现在好上很多。
方软虽然社会经验不足,可是在看清对面两人的脸色,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所言可能有些不太妥当。
对面坐着的可是田心的父母,当着人家的面说田心小小年纪就赚钱帮衬着养家,这当父母的都要脸面,自己这不是当面揭人短吗?
想到这,方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现在补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讪讪闭嘴,不安的挪动身体。
她这算不算是连田心的父母也得罪了?
看着面色不安的小姑娘,钟明娥眼中浮现一丝冷意。
田心这个女人的嘴边还真厉害,仗着没人认识小杨村的人,就这么胡言乱语,谎话连篇,也不觉害臊。
看样子这人心肠已经烂透了,毁了手艺人的手都能做得出来,不过是编个谎言而已,只要有利益存在,她哪还会管其他的?
“软软是吧?我不知道田心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过,你觉得她小小年纪真能靠刺绣养家吗?你们同宿舍住了两年多,你亲眼看过她刺绣吗?”
满心不安的方软一听这话,愣了片刻,接着抬头看向对面的钟明娥,似乎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涵义。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一直低垂着头,不敢发声的刘小花骤然抬头,满脸羞愧的看着方软,嘴巴动了动,大声解释。
“软软,那些都是田心那丫头胡说的,她年纪轻轻的,天赋又不好,连一张最简单的绣帕都绣不好哪里能养家糊口?真正会刺绣的是你钟叔叔,那丫头胡说八道,你别信——”
刘小花越说越感到难堪,小麦色的脸蛋涨得通红,差点话都没讲完。
她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没像此时此刻这么丢人现眼,只是在知道田心做的那些腌臜事后,她哪还好意思替心心遮掩。
方软听完后愣住了!
等会儿,田心没有刺绣天赋?光靠刺绣也养活不了自己?
可是她先前不是还参加了全国大赛,而且还获得了大师的名号吗?
连电视台都采访过了——
方软脑子里乱糟糟的,整个人都糊涂了!下意识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刘小花被这话问得脸红的似火烧,整个人臊的厉害。
可这事不解释清楚,对丈夫也不公平,而且她也不愿意自己女儿变成撒谎精,也许这次戳穿田心的谎言后,还能助她改了这个坏毛病。
“那两幅绣品都是她爸爸亲手所绣,是她私自拿去参加全国大赛,心心说谎了,她根本没有那个本事——她——”
“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刘小花话还没讲完,就被一道尖锐的女破音打断,此人正是手缠绷带的田心。
“妈,你在我同学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不是非要毁了我才甘心?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才让你这么陷害我?”
此时的田心由于所站角度,没有看见坐在一旁的钟明娥,她此刻完全被刘小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再加上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田心恨不能直接飞扑上去狠狠咬下亲妈刘小花的陕北一块肉。
她上辈子被安城家暴的时候,就想离婚,那时候钟明娥也说随她心意。
她若是想离婚,他也不会勉强。
只有刘小花拦着不让,那时候的她也是糊涂,自我感觉作为亲妈的刘小花应该不会害自己,脑子稀里糊涂的就那么妥协了。
如果说钟明娥是残害她一辈子的罪魁祸首,那刘小花就是首位帮凶。
是她把自己推进地狱,落得个被人暴打虐待而死的下场。
上辈子刘小花害了自己不算,今生居然还不肯放过她。
自己到底是她闺女还是仇人?让这人心心念念着要害死自己?
愤怒到极点的田心,整张脸都扭曲了,快步走到刘小花近前,伸手推了一把。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是不是非要害死我你才甘心?”
刘小花压根没想到田心居然这么凑巧,这个时间点回来,看着闺女那充满怨恨的目光,好似一盆冰水兜头淋下,整个人瞬间不动了。
田心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她只是说了大实话而已,怎么就成了要害死她了呢?
她可是亲妈啊!
刘小花呆愣在原地,伤心欲绝的看着伸手推自己的闺女。
因为太过伤心,甚至忘了躲闪。
如果不是钟明娥拦住了田心,刘小花怕是已经被田心推倒在地了。
“田心,你这上个大学连脑子和伦理道德都不顾了吗?这可是你亲妈,你怎么能对她动手?”
推人的手被人抓住,耳边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音,田心猛然一颤,猛地抬头望去。
当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的时候,田心好似活见鬼似的,脸上控制不住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
田心惊声尖叫,眼睛紧盯着自己被人抓住胳膊的手臂的手。
那手白皙细长,骨节分明,好似最完美的艺术品,看不到丝毫瑕疵。
可是,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