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磕在地上，不过是轻轻一下就破成两半，一把生锈的小钥匙从里面掉出来，沾到地上血迹。
温瑾捡起钥匙，她重重吐了口气，心下一松。
终于找到了。
温瑾将钥匙放好在一边，看着被掏空的尸体，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是要放在这里不管，还是给她收拾收拾搬回去？
唐云薇吐得脸色苍白，根本不敢从厕所里走出来，躲在里面问温瑾：“你看完了吗？”
温瑾嗯了声：“在她肚子里找到了一把钥匙。”
“钥匙？”唐云薇的声音有片刻迟疑，“从她肚子里找到的？”
温瑾：“......你还是别知道的那么详细好。”
已经迟了，隔间里再次传出唐云薇呕吐的声音。
温瑾：“......”好吧，谁能想到她的承受能力这么差呢。
看唐云薇吐成这样，温瑾叹了口气，还是默默抬起地上的尸体，凭借着自己的蛮力将黎雪儿重新送回了蓄水槽中。
至于地上的那些血水泥土和石头，抱歉，她真的没力气了，这已经是她能做到最体贴的极限了。
把黎雪儿送回去，温瑾一身病号服上全都是血，和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黎雪儿不能说差不多，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她捡起地上的钥匙，到外面的洗手台洗手，就看见门口蹲着的周奕年，正巧他也听见她的脚步声出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她。
这一眼，温瑾就发现他眼眶红红的，顿了下，她当做没看见，走到旁边的洗手台洗手，一边若无其事的问他：“怎么了，害怕吗？”
周奕年蹲在门口，摇头，声音闷闷的：“我太没用了......”
比起害怕，他更痛恨自己的无能。
表面上嘻嘻哈哈神经粗大条，可其实周奕年也会有想很多的时候，也会有不堪一击的脆弱。
他听见里面的声音，但他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这让他对自己生出强烈的自我厌恶感。
他，到底是在保护温瑾，还是借着队友的名义在拖她后腿.......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温瑾侧过头来看蹲在门口的周奕年，见他望着前方的眼睛有些无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皱眉走到他面前道：“周奕年，抬起头看我。”
周奕年的眼珠子转动得很慢，就眼眸上抬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已经足足用了两秒钟才完成，而且看着温瑾的眼神也是说不出的奇怪，很无神，就好像透过她望向了虚空。
温瑾弯下腰，将脸贴近周奕年，语气很严肃：“周奕年，现在，我要你眼睛跟着我的手指转动。”
周奕年反应很迟钝的点头：“好.......”
温瑾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眼前，向右移动，反应了好一会，周奕年的眼珠子才跟着转向右边。
温瑾脸色一沉，收了手指，周奕年的眼珠子依旧缓慢的转向了另外一边，然后无神的盯着温瑾的左侧，声音闷闷的说：“我好没用，活着就是在拖累别人.......”
说着，他的眼里又留出了一行泪水，神色哀切。
温瑾蹙眉蹲在他身前，放缓了语气问：“你不是拖油瓶，你告诉我，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这里？”
周奕年对温瑾的安慰恍若未闻，依旧喃喃的自言自语，好似逐渐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
温瑾抿了抿唇，小声道：“你别怪我狠心了。”
抬起手，两下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周奕年的脸被打得红扑扑的，但好在瞳孔也稍微聚焦了些，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人。
“温瑾，妹妹.......”
温瑾：“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周奕年捂着发烫的脸，脑子嗡嗡的：“好，好像是有一个医生来过。”
温瑾神色凝重：“他对你说什么了？”
周奕年：“我忘记了。”
他抱着沉重的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悸：“他就向我走过来，好像说了几句什么话，其他的我全忘记了。”
他忘了医生说了什么话，也忘了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什么时候走的，就勉强记得他来过。
“你是被催眠了。”温瑾在周围扫视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可疑的身影，拉着周奕年从地上起来，“去洗把脸。”
周奕年动作很缓慢，有些不愿意：“我没有......”
温瑾冷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翻手拿出那把生锈的小刀，上面还带着解剖尸体留下的鲜血。
“不听话？”
声音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温软，全是强硬和威胁，就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阴森低语。
周奕年：“......”洗脸洗脸，快洗脸！
本以为洗脸就是个单纯的抹把脸，可当他被温瑾摁着脖颈将整个脸都被埋在洗手池里时，他才明白温瑾说的洗脸，其实是洗脑袋.......
冰凉的水灌入口鼻耳腔，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好像听见一根琴弦崩断的声音，丢失的记忆像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
“你就站在外面连看都不敢看吗？”
“见不了血？还是下不了手？对团队毫无作用的人，没有资格活下去。”
“你生性就是软弱胆小的人，在这里只会拖累她们，跟我走吧，我给你一个解脱。”
“今晚，我会来找你。”
“别和其他人说，这是我们两的秘密。”
眼前闪现过一张魔鬼般的面孔，周奕年心脏剧烈一跳，在水中猛地睁眼，狠狠呛了一大口水进肺里。
“咳咳咳！”周奕年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鼻子和嘴巴里不停的有水流出。
温瑾没有伸手拍他，而是站在一边，平静的看着他，问：“想起来了吗？”
周奕年捂着胸口拼命咳嗽，直到将喝进去的水全吐出来，这才艰难的开口道：“我........我想起来了。”
温瑾提着的心终于松下，伸手到周奕年面前：“起来吧。”
周奕年拉着温瑾的手起身，扶着一边的墙上又重重咳了几声。
他摇头晃脑的将灌进耳朵里的水都晃出来，这才和温瑾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